“今天状态不好没关系。”裴延看了沈醉一眼,“但进组后就不行了。”
沈醉没说话。
“跟你我就不绕弯子了。”裴延直截了当,“我的新电影——《左流》,暂时定的是这个名字。”
“《左流》是冲奖片,也是你签到我旗下后的第一部电影,我想它的成功与否对你我都很重要。”
沈醉抬起了头,“我明白。”
“目前剧本还没写完,只有个故事梗概。”裴延示意杨天把梗概拿给沈醉,“你先看看,有什么想法可以提。”
杨天把昨天从裴延家拿来的一团潦草的稿纸递给沈醉,沈醉看了眼,“我提想法?”他有些意外。
“时间有限,越贴近演员本人的角色越好出效果。”裴延说,“目前我们只定了你一个演员——你也是男一,所以我在进一步塑造角色的时候会考虑到你的个人条件。”
“裴导不是让你改剧本,”杨天见沈醉有些发怔,解释道,“他是希望你从现在开始慢慢进入这个角色,那么你对故事的感觉自然就是重要的。”
沈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简单看了下梗概,发现故事发生在一个小镇上,他扮演的男主是一个自闭的青涩少年。
镇上封闭,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有天这里搬来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风姿绰约神秘莫测的中年女子,徐娘半老,永远涂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红唇。
故事就发生在他们之间。
“那女主...有人选了吗?”沈醉问。
在他的印象中,裴延旗下的女演员并没有特别适合这个角色的。
“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在接触了。”裴延说。
裴延要搞新电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圈子。
和以往一样,愿意投资的人很多,也有些演员毛遂自荐。
裴延见了不少演员,投资商却都让人劝回去了——裴延这次不打算拉投资,他把更多的、最为主要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打磨剧本上。
烧钱的特效、场景等等可以让电影变得更好看,却不能让电影变得更优秀。如果一部电影高度依赖于这些与故事本身无关的元素,那么它的剧本显然是有大问题的。
裴延这次拍的电影是现实题材,风格美而粗砺,并不需要很高的成本。
而他之前跟杨天说的话也不算完全开玩笑。这样一部电影,裴延是完全可以独自完成导演、编剧、摄影、剪辑等一长串幕后工作的。
裴延会写这样一个剧本,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万一组不到合适的幕后班底,他可以自己解决一切。
裴延自己写剧本、自己投资、自己导演,除了演员是必须请的,其他的幕后班底能组则组,不能组省了也没事。
他像是回到了学生时期拍作业的时候。
有一天,杨天下午来裴延家里。
裴延现在大多上午出门,去公司解决必需的事务,或者去外面接触演员、见一些必须要见的人。他往往会在午饭前回家,一整个下午、晚上乃至夜里,都在独自打磨剧本和分镜。
杨天来的时候,裴延和之前的每天一样,坐在书房的地板上写剧本。
他的身旁堆着大纲、时间线、人物设定等等稿纸,日光从没拉帘子的玻璃门里照进来,书桌上已经长起来的吊兰恰垂在他的右肩,门一开带进不大不小的一阵风,吹得它一晃一晃的。
“你这是...”杨天象征性地敲了下门就进来了。由于裴延呆在公司的时间有限,他最近常来。
“怎么了?”裴延头都不抬,他耳后夹着根有些发潮的烟,正皱着眉在纸上写写画画。
杨天看了裴延几秒,忽然道,“我怎么想起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
“.........”
裴延抬眸,“大学?”
“那时候大家熬夜拍作业就是你现在这样。”杨天也坐到了地板上,看起来记忆犹在而动作生疏。
“我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没怎么跟你一起拍作业吧。”裴延说。
“我记得!”杨天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永远自己搞自己的,就差自己演戏了,你不用刻意强调。”
裴延扬了下眉,不置可否。
杨天安静了一会儿,看见裴延挂在墙上的毕业证书和优秀毕业生奖状,“那个时候真是充满热情。”
“后来我就毕业了,挥别梦想,加入了你的公司。”杨天提起往事的语气是积极愉悦的,似乎并不为自己如今的选择感到沮丧失落。
过去和现在是两种不同的生活,但同样令他感到快乐。
“现在你突然努力得这么‘怀旧’,搞得我都不适应了。”杨天在喋喋不休,追忆逝去的大学时光。
而裴延顺着杨天的目光看去,却忽然想到了周达非。
“你怎么了?”杨天说着说着,发觉裴延有些奇怪。
裴延定定地看着墙上的毕业证书和奖状,眼神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好一会儿才说,“周达非曾经跟我说过,他很想去我们的母校,读导演系。”
杨天一愣,他很久没听到过周达非的名字了。
“他甚至已经申请上了,可是他父亲不让他去。” 裴延说,“不仅如此,他父亲还在他高考后把他的志愿从艺院改到了经院。”
杨天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