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这种状态自然瞒不过静姐,当下就逮着他追问了一番,轩哥本是不想说的,可他也实在是太纠结了,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静姐倒比他接受的快:“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你看看张家对咱们的态度就知道了,那就是一帮狼心狗肺的!”
“三姐!”
“我说的不对吗?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让你跟着一起去接父亲。江宁不好的消息传来时,从上到下,连个丫头恨不得都能欺负咱们了。亏得父亲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还立了大功,否则咱们姐弟也是被他们折磨死的下场!我早先就奇怪娘怎么偏偏要在那个时候去江宁,就算是为了说大姐的婚事也不至于亲自跑一趟,还带了大姐。看来这都是张家同逆王商量的事儿。”
“三姐,这话可不敢乱说。”
静姐哼了一声:“我知道这话不是能随便说的,我也不会在外面说,可我看就是这么回事了。要不张家的职位是怎么丢的?要我说你也不用难受,咱们不早看清了张家的嘴脸了吗,整个张家,也就赵姨娘对咱们还有几分是真的,可她当不了家。以后咱们好好孝顺她也就罢了,其他人却是不用理会的。”
轩哥心思细腻,容易纠结,静姐却是一个决绝的。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所以别说安姐只是换了张家一个有问题的掌柜,就是别的事她也会觉得安姐做的好做的妙做的呱呱叫。
安姐摸了摸她的头:“你看父亲还没有同他们闹僵呢,大面上也要做做。”
其实她一开始是真不想理会张家的,否则在开那个掌柜前她应该先到张家去说明情况。也是听了静姐的话她才意识到她可以不搭理张家,静姐姐弟却不能,哪怕是看在赵姨娘的面子上呢。
对这些静姐没有领会,张家却还是有明白人的,之后再来高家,对静姐姐弟也就更恭敬了几分。当然那是早先了,现在静姐与轩哥都同高老爷去了广州,张家就算是想伸手也够不上了。
安姐的日子突然闲散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她就算了算自己的资产。除了金银首饰衣服外,她每年庄子上的收益在五十到一百两之间,这一是她那个庄子实在不大,第二也是庄子上的出产大多自用了。文具店能为她带来二百两左右。早先投资的房产是四百二十两。王府每个月会给她二十两,然后因为她身上的诰命,结合下来每年大概能有三百两,这也就是说她每年的固定收益是一千出头。而她的开销却很少,因为举凡衣服、料子、首饰,王府都有份例,遇到重要节日呢,她也不需要另外再做了——诰命服穿上就是了。
他们现在自己开了小厨房,不仅养活自己还要养活院里二十多口,但也只是养活,这些人的工钱和衣服还是府里发,而这份吃食上的钱呢也是朱抵出了。
当然还有迎来送往,要给的赏钱。不过安姐算算,这一部分每年有个五百两也就差不多了,再怎么说朱抵现在也是四品官了,冰火孝敬都不少的,真有需要,别人送上来的他们自然可以再送出去。
她没有算朱抵的份例和俸禄,这一是因为他的钱要采购,另外也是再怎么说朱抵也是在外面做官的,该有的体面一定要有。虽然朱二公子不怎么爱好交际,可偶尔也要同属下同僚喝个酒吃个饭的,轮流坐庄无所谓,一次不出那简直就是丢人了。而且现在流行打赏,朱抵没事爱到宫里逛逛,他再在固安帝面前耍无赖,对下面的宦官也不能不理会,不说多丰厚,起码要给个大众数。当然,朱抵还有一些灰色收入,那些却是都存起来了,用朱二公子的话来说就是将来有用。
银子在她这里,钥匙也是由她掌管的,虽不能动用,安姐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她知道朱抵虽没多少钱却不会计较这些,要不早先也不会那么随便的把那个盒子给她了。真的要说,她反而是那个会计较的。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曾对那个前男友说,婚后她管钱,工资卡要上交。其实她那个前男友并没有多少钱,工资相当一般,养家绝对费力。她曾算过一笔账,如果只是他们两个还好,若是有了孩子,那么出主力的一定是她。
但就是那样她也要管钱,她执著的认为男人手里不能有钱。为此还曾和那个男人冷战过几天。可是现在她却没有想过管朱抵的钱,那个钥匙她就放在首饰盒里,甚至连她自己的钱也没有完全放到钱庄里。有时候她想想也觉得好笑,她和那个前男友认识了很长时间,谈了很长时间,熟悉的连对方小时候四岁还尿床的事都知道了却依然不放心,而她和朱抵也认识了很长时间,可见面的次数查手指头就能数的清,却没有担心。这到底是因为太信任,还是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呢?这个问题安姐并没有太纠结,反正就这样了,在此时成了亲就是要过一辈子的。
当然,安姐的钱不只是这些。查得兄弟那里的投资,江宁的分红,这些都是大数字,可在她心中这些属于要投资的钱,而且掌管者也不只是她,不能花的那么随便。
不过即使这样,这个数字一算出来,她也有种以后可以躺着睡觉的感觉了。她想这些钱她先攒攒,待再过一两年就再买处房产,以后她就能扎扎实实的过上包租婆的美好生活了。她早先虽然很拼命很要强,可终极梦想也就是包租婆。
不过安姐的这个美梦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这一天朱二同学很兴奋的告诉她自己的计划快要成功了。
“我们快要能离开这里了!”他趴在安姐的耳边小声道,热气呼在安姐的脸上有些痒痒的,她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怔了一下才瞪大眼。朱抵很得意的把自己早先同固安帝说的话说了,最后道,“若这三场胜了,陛下是一定会把我调出去的,到时候我就请陛下让我带上你。”
“……这行吗?”
“可以的,我已经同陛下请求过了,虽然有些违例,可并不是完全没有先例。”虽然只是要求了一个请求,可这种请求应该不会被驳回。
安姐心说我是问你能连胜三场吗,但想想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击男人的自信心了。
“我早先让你存的银子还在吗?”
“……都在的。”
“嗯,你先留着。等将来我上报给陛下,当然陛下是一定不会收回去的,咱们就用这些银子给兄弟们做皮袄。”
“为什么要做皮袄?”安姐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朱抵得意一笑,“若我没有估摸错,这次陛下是会把我调向辽东的,那地方可冷得紧,当然需要穿暖和些了。”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不说安姐的吐槽,当固安帝把军事演习的事公布后,整个京城,或者说所有得到消息的都震惊了,特别是廖宗旭那边,当知道自己被排在辽东前面的时候,大同上下的军官都跳了起来:“狂妄小儿,不过打了几次小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育他一番!”
☆、第177章
第四十六章
大同上下气的跳脚。要知道他们一直同辽东争第一,虽然有时候他们也隐隐的觉得自己比起辽东铁骑可能差了点,可他们本来就是不同的兵种啊!辽东铁骑是厉害,可他们随便有多少骑兵?一个骑兵的消耗又要多大?那种厉害就是由银子堆出来的!相比之下他们大同的步兵可要省钱多了。
每次大同的军官同辽东的遇上就要比比眼睛比比胡子比比酒量,弄个不好还要再私底下摔跤比比身手。大同的不见得每次都能赢,可也不见得每次都会输。
当然,军队最重要的还是比战绩。辽东铁骑当然有赫赫战功,可他们大同也不差啊。他们也曾驱逐蒙古各部落四散逃离,也曾杀的蒙古各部落听到他们的名字就闻风丧胆。当然,那是早先了,可这些年不是因为没什么大战吗?辽东那边和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这次两王谋逆他们就算受到了点差别待遇,但到底能解释的通——毕竟距离在那儿放着呢。而且辽东那边打东海的人一开始不也处处受挫吗?最后要不是老天帮忙,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而他们这边,却是结结实实的把上海给打了下来!
众将领不约而同的忽略了朱抵在其中的作用——就算他早先有点功勋,现在也都没了!因为他这不只是对他们的蔑视,还是红果果的背叛啊!
是,你朱抵是有些本事;你身份是比较显赫。这些大家都承认,也不会忽视。可早先,你说破天了也就是一个纨绔子弟,还是个庶子!是哪里成就了你的辉煌?是大同!是哪里给了你戏台?是大同!是哪里给了你机会?还是大同!
你的兵是大同给的,你的经验,是在大同这里锻炼出来的。现在好了,为了你自己的虚荣,你把大同排在辽东之后?你对得起大同吗?而且,你为什么会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对大同更了解,所以更好下手?
“大人,朱小二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这一仗咱们不能打赢,大同上下的脸都要丢光了。”赵德存抱拳对廖宗旭道。
廖宗旭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赵德存又道:“大人如果放心,就把此事交给属下,属下必办的漂漂亮亮的!”
“你想怎么办?”廖宗旭终于出声了,“亲自上阵?那才是把大同上下的脸都给丢光了!”
廖宗旭的性格上有些优柔,轻易不会得罪人,鲜少这么说话。不过赵德存是他的亲信,他也不用掩盖,后者也不是太在意,听了他这话就道:“此事,属下觉得可以交给苏成亮。他与朱小二年龄相当,官位还错了一些,赢下此仗才更为解气。”
赵德存说的也算是大同的一个明星。这苏成亮今年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已经是武德将军了,若没有朱抵在前,简直就是大同最年轻的靠自己拼杀出来的武德将军。当然,他这个靠自己也是打了些水份,他爹早先是个把总,本想让他好好读书的,谁知他在那上面却不用心,反而对打打杀杀很感兴趣。
他爹一见这样,也就死心了,专心培养其武事。这苏成亮虽然容貌俊秀,却天生神力,十多岁的时候就能把一个成年壮汉给掀翻到地。因此早早的就在军中有了点名声。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现在的苏成亮也就是个把总,了不起了可能能成为千总。在他十八岁那年被赵德存发现,收尾麾下,从此也算是将遇良才,一路飙升。上海那次因他被定到了堡台上所以没去,事后赵德存多有后悔,想着若把他带上也许就用不上朱抵了。
廖宗旭摇摇头:“小苏是个将才,但与朱二公子相比还是差了些。”
“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苏成亮就是缺少机会,其实论经验,他要比朱小……朱二公子更丰富呢。”他本来还想叫朱小二,被廖宗旭一眼给看了过去。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称呼不太恰当,再怎么说朱抵也是皇室子弟。但心中实在气愤,这个积怨甚至能追溯到上海攻城时。
“打仗要是看经验,那也就不会有将才帅才之分了。小苏是将才,朱二公子就是帅才!你不要不服气,这一点你只看看他们是怎么带兵的就知道了。同样的兵,小苏带出来的就是家丁,朱二公子带出来的却有太、祖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