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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春夜 第31节(2 / 2)

话说回长安,和离的谣言也传入皇帝耳中,他原以为自家女儿肚子大了,不便侍奉夫君,才分府而住,反正就隔了一面墙,开个小门来往也很容易。

以至于后来听说二人要和离,外孙也要姓李,皇帝心中纳闷,叫来谢池细细一问,才知其中误会。

皇帝不禁对自己那毫无存在感的女儿感到好奇,有何本事,竟能令谢池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不断妥协,公然说出畏妻之言。

此话一传十,十传百,原本跃跃欲试的高门贵族只得作罢偃旗息鼓,人家夫妻二人感情好着呢,哪儿轮得到他们啊,也算间接救了媒婆们的命,能全须全尾地回家过年了。

市井中更是将谢池夸上了天,杀伐决断的天之骄子在家也怕夫人,说明畏妻是美德,只有畏妻之人才能仕途坦荡。

魏宰相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扬眉吐气的一天,这日下朝后见到谢池,倍感亲切,迫不及待与其交流一下感想。

“……女人嘛,嘴硬心软,都是要哄的,不管做没做错事,只要咱们态度端正,任她们揉捏一番,事情就算过去了……千万不能硬碰硬,否则受苦的都是咱们……”魏宰相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将多年经验和盘托出。

谢池连连点头称是,虚心请教学习,只叹知己难逢。

待行至各家马车跟前,两个人只差勾肩搭背,成就一场忘年之交。

“贤弟,有空来为兄府上喝一杯。”魏宰相行礼告辞。

玉竹拉开车帘,沉声问道:“将军不是向来看不起他吗?”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谢池难得面上有了笑意,示意玉竹回府。

四平借着送宋先生回将军府的由头,跑了趟谢池书房,话都捡好的说,比如前几日都不许他们提起谢池,这几日因畏妻之言心情好上许多,又能提将军了;比如未出世的小主子活泼好动,在公主腹部伸胳膊伸腿的,着急出来见阿爹呢……

谢池喜上眉梢,从一旁案几上拿起本小册子给了四平,满意道:“人虽未捉回,但还未面市的话本子替你讨了一本,全长安就你有。”

这夜四平故意给谢池留了门,半月未见,他瞧着李无眠的双脚又肿了些,心中不免心疼。

燕字无奈,又不好赶人,只得默默收起小榻,不情不愿地出了暖阁,见四平搓着手笑得谄媚,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卖主求荣!”

“咱们公主临盆在即,将军得亲眼瞧见公主身怀六甲是如何辛苦,待来日喜得麟儿,也能对咱们公主更加用心。”四平此话真心,燕字倒也认同。

李无眠睡得迷迷糊糊,腹中难忍,咕哝道:“我想小解。”她如今肚子大,起身多有不便,这些日子都是燕字鱼书睡在床榻旁,需得搭把手使些力气才能扶起她。

不想今夜,一双大手孔武有力,倏地一把将她抱起,惊得她连忙抱住那人脖子,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谢池,困意正浓,她也懒得计较。

暖阁的净室不大,谢池站在李无眠面前也不肯走,她有些急,去推他,声音也有些软糯:“你快出去。”

“你一个人能行吗?再说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瞧过?”谢池不知她在害羞个什么劲儿,他死活赖在原地不走。

“呜呜……你……你是不是又要欺负我?”李无眠倏地大声哭了出来。

谢池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快步退了出去,守在净室外道:“我就在门外,你好了叫我。”

李无眠哭得抽抽搭搭:“你……你把耳朵捂上。”

“捂了,捂了,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好了。”

“那我进来抱你。”

“你不是什么都听不见吗?”

……

再回到床榻上,谢池将李无眠轻放在里侧,自己则睡在她旁边,抬手挑起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因适才委屈,她的眼皮、脸颊和鼻头都着了些淡淡的粉红色,眼角还挂着泪痕,一张樱桃小嘴撅着,这模样落在谢池眼中甚是可爱。

他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啄了又啄,沉声哄道:“睡吧,有我呢。”

李无眠哼哼唧唧,因身子乏极了,很快便又睡沉了。

多日未见,谢池有些兴奋,难免睡不着,借着月光,盯着李无眠细瞧,不自觉嘴角就带了笑意,又怕吵醒她,不敢乱动,忽的想起她适才无意间说的话“又要欺负”?此话从何说起?莫非在她心中,他常干些欺负人的事情吗?

谢池沉思,若说这欺负是指床笫之事,可他见她也常是欢喜,有时连脚趾尖都颤抖,那哭声也多半是讨饶,而不是痛苦,算不得欺负。

思及府中多半的好物件儿都送到了公主府,他每日不是在朝中就是在兵部,回到府中胡乱吃上两口就眼巴巴地跑到暖阁来寻她,魏宰相都不见得比他殷勤,什么时候欺负过她?

谢池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待李无眠睡醒,好好“审问”一番,不,请教一番。

第五十五章

谁知第二日, 李无眠装傻充愣,死活不承认夜里曾闹过谢池,后来甚至恼了, 又推又扯,将谢池推出门外, 说什么看见会喘气的他,她就气不顺了。

于是呼吸正常的谢大将军灰溜溜地回到府中, 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如今他倒是有几分像她养在隔壁的外室,只能夜深人静时一亲芳泽。

眼见除夕已至, 谢池身为皇帝近臣, 这日傍晚前就要赶到宫中, 与皇帝守岁开宴, 且大年初一贺元日乃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京中文武百官皆要上朝共贺新春,地方官员也要派人进京贺朝,极其隆重, 只要还能走路, 便不能不去。

李无眠因临盆在即,天气寒冷,帝后特准许她不必入宫贺岁, 好生安胎,平平稳稳诞下谢家长子抑或长女,她乐得自在, 可谢池这一去, 要到翌日夜里才能回府。

他临走前, 先翻墙去了趟公主府, 叮嘱秦嬷嬷她们今夜不必特意守岁,用了晚膳早些休息。李无眠则垂着眼侧卧在榻上,温柔抚摸着腹部,不由得想起去年他们在洛川过年,甚是热闹,又是驱傩游行,又是烧帚埋鞋……

“想什么呢?这般用心。”谢池坐上榻,也想摸摸肚子,却被李无眠一掌拍开。

“想名字呢,叫李什么好呢……”李无眠故意拿市井间的谣言揶揄谢池。

“李什么都好,只要是你起的。”谢池语气正经,神色也毫无玩笑之意,大渊曾也出过几位公主,所诞之子不随驸马姓,而是姓了“李”的,倒也不算太出格。

谢池以为自己如此放低姿态,李无眠必是感动,少不了说两句好听的话,可万万没想到,李无眠先是一愣,而后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哽咽道:“外面传言不假,你果然是要与我和离了,好狠的心,不要我就罢了,连亲生骨肉都不要了。”

谢池连忙解释:“……我这不是顺着你么,那孩子还是姓谢,名字我已经拟了一些,待明日回来后,呈给公主一看,还请公主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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