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是真有一件事,此事非你不可。”谢池瞧着她胖嘟嘟的脸颊,越看越欢喜。
李无眠一听如此重要,嗖的一下站起身,不小心碰到了回廊上的柱子,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怕被别人发现他们二人在此偷吃核桃酥。
谢池忙上前帮她揉后脑勺,低声道:“你急什么,本来就不太聪明。”
“我聪明着呢,你快说,是何事?”李无眠不敢瞪谢池,只能噘着嘴小声嘀咕。
“聪明聪明,全长安城都找不到像九娘这般聪慧的了。你知不知道‘以身相许’?待你及笄后,嫁于我为妻,才能报答此恩。”谢池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李无眠楞在当场,一口气没理顺,打嗝打得停不下来,红着脸跑了。
如骆祭酒所言,谢池十五岁考中进士,成为大渊历史上最年轻的校书郎,官职虽是九品,却是文人最好的仕途起点,且秘书省就在皇城中,消息灵通,升职极快。
十五岁的少年已是玉树临风,比其父当年还要俊朗三分,探花宴上被推举为两街探花使,骑着高头大马游遍长安大街和乐游原。
沿途小娘子们挤得水泄不通,都想一睹卫国公世子的风采,各色鲜花,都往谢池身上招呼,以牡丹、芍药居多,没多久,谢池就失去了耐心,黑着张脸,准备提前打道回府。
他无意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一酒馆二楼坐着一屋子年轻姑娘,都是宣王府上的。
“哥,你好歹笑一个!”年幼的十二娘,趴在窗户边喊道,她母亲谢沧画是谢池的姑姑,七年前因病而亡,舅舅常接她去谢府小住,养在舅母膝下,谢池也疼她,二人犹如亲兄妹一般。十二娘怂恿身旁的姐姐们:“你们也快扔啊,我哥他平时不苟言笑,难得有机会砸他,快扔。”
十娘涨红着脸将手中牡丹抛了出去,李无眠无法,低头垂目也扔了一支芙蓉,正巧落在谢池怀中,他拿起红色芙蓉,折掉大半花枝,别在玉冠旁,更衬得模样俊朗非凡。
谢夫人以谢池早已定下婚约为由,拒绝了所有前来说媒之人,可究竟是谁却半字都不肯透露,不少人猜测是去洛川就藩的成王一家,成王膝下有一独女,唤作李知叶,成王妃与谢夫人交好,有孕时曾指腹为婚,但不知有没有纳采一事。
卫国公不纳妾,总不能逼着人家儿子未成婚先纳妾室,长安高门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此路不通,主意就只能打在谢家二郎身上,可那二郎才七岁,资质平平,远不如他哥哥。
谢家二郎:我志在江湖,不喜朝堂,怎么就资质平平了,以后我坐上武林盟主之位,定揍得你们屁|股开花。
阳关大道走不通,就只能试试独木桥了,谢池十七岁时遇到过的媚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只得以游学为名,告假一年,出去避避风头。
因谢家女学堂办得极好,入读的几户人家小姐甚是抢手,上门提亲的都快将门槛踏断了,但碍于谢夫人要求十五岁及笄才能毕业许配人家,各家也只能暗自相看着。
宣王府除了九娘、十娘,十二娘和十三娘也在女学读书习字,九娘是她们中头一个满十五岁的,宣王在一众求娶的官员子弟中选来选去,最后挑中了魏宰相家中年仅十六的嫡幼子。
宣王妃到谢府探望女儿,与谢夫人聊天时无意透露了这门亲事,吓得谢夫人连夜命人给谢池去信,再不回来,媳妇就嫁人了。
蹲在屋顶上看风景的谢家二郎摇摇头,叹息道:“可怜魏家小公子,什么事儿都还没做,就要遭罪了。”
蜃楼的杀手深夜里潜进魏府,先是在宰相夫人的妆奁里放了一封密函,后又摸进魏小公子房中,一顿暴揍,警告他若敢在今年定亲,就把他在平康坊养的几个小娘子丢到魏府门口。
翌日,魏宰相称病告假,据说魏夫人发现其藏私房钱不说,还资助儿子沉迷富贵温柔乡,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能见人。
魏家婚事作罢,宣王只能重新筛选,可找遍了书房,也未找到那些拜帖和册子,好似凭空消失。
李无眠及笄的前一日,谢池赶到京中,他未回府,而是直奔宣王府去,趁着夜色已深,翻墙而入,轻车熟路地溜进李无眠的院子。
暗卫已用浸过迷|药的帕子放倒了值夜的婢女,谢池坐在李无眠榻旁,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一年未见,有点大姑娘的模样了,他拍拍李无眠的肩头,见她张嘴就要喊人,忙俯身捂住,低声道:“是我。”
李无眠惊魂未定,抚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冲着谢池掌心就是一口。
“我今日才到长安,你就这么待我?”谢池揉着手掌。
“你大半夜闯我闺房是何故?”李无眠坐起身,抱着被子问。
“你还质问我,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谢池见她还担心名节,气不打一处来,往她身前逼近了些:“说好的以身相许呢?怎么就要定亲了?”
第67章 番外四(谢池李无眠)下 圆……
“定亲?哪里的事?我整日在女学中, 何时与人相看?”李无眠双手抵在谢池胸前,不许他再靠近半分。
“魏宰相家的小公子,要不是我……你爹差点就纳采了。”谢池此时的感受都集中在一双柔软的手掌上, 想起上一世二人床笫之事, 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眸色也暗了几分,声音沙哑:“原本打算待你及笄后,再请阿爹阿娘提亲, 眼下不能再等了。”
谢池一手抓住李无眠的手腕,牢牢摁在她头顶上方的床柱上,身子随即贴了上来,两人相距不足一指, 他倒是不心急,鼻尖若有似无的扫过她的额头、脸颊、嘴唇、下巴,甚至脖子、肩膀, 激得李无眠起了一层细汗,语气软了不少:“你……你别这样。”
谢池在她耳边轻笑一声,吻落在她耳垂,落在眉间、落在嘴唇……每亲过一处, 都要问一句:是这样吗?
少年似是不知餍足, 掠夺着李无眠口中每一寸呼吸,半晌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叹道:“这世上也就你能欺负我了。”
李无眠眸中闪着点点泪光,她捂着红肿的嘴唇,好不容易平复呼吸,嗔道:“你个登徒子, 究竟是谁欺负谁?可是,你如此熟练,看来这一年在外没少结交红颜知己。”
谢池一顿,暗叫一声糟糕,他这身本事还是前世在李无眠这处磨炼学习的,对如何取悦她,自然了如指掌,一时半会儿如何说得清。
“本公子十五岁就能中进士,学习能力与常人不同,有种小册子……总之你出嫁前也会看的,届时就晓得了。”谢池清清嗓子,半真半假的哄道:“我就是太想你了,所以过来瞧瞧,你早些休息吧。”
说罢,谢池从袖中取出一只木匣子,塞到李无眠手中:“这是你的生辰礼。”
不用打开,李无眠也知道里面是一支玉质发簪,自打二人相识,每年谢池都会亲手雕刻一支送她,技艺的确一年比一年长进,十分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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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长安城发生了一件轰动之事,卫国公夫妇带着游学归来的长子谢池,亲自前往宣王府,一是贺宣王庶女李慕瑜生辰,二是提亲。
众人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事情,街头巷尾的百姓津津乐道,各抒己见。
“宣王家的九娘子有何过人之处?竟能得谢夫人喜欢。”东市酒铺老板娘不解,虽然同是女学的第一批学生,可宣王府家十娘的母亲是良籍,无论怎么看,歌姬所生的李无眠是最平庸的一个。
“谢夫人哪里是办女学,依我看,是给自己培养儿媳妇呢,当年就说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语成箴啊。”成衣店老板娘的表哥是个八品京官,小道消息灵通些。
“哎,你们啊,还是太年轻。当年谢家大公子高中进士,骑马游街时,头上只戴了那位九娘子的一枝芙蓉,二人青梅竹马,怕是早就两情相悦,私订终身。”棺材铺老板摩挲着自己长满青胡渣的下巴,眼睛微眯,一副看破玄机的模样。
这门亲事宣王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应允,与谢家亲上加亲,旁人都求不来的事情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谢池的正妻,将来的卫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