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洋琢磨了一下。他跟周子寂打过几次交道,能看出那是个掌控欲强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明显的大男子主义。估计是给小姑娘气受了,才跑来参加节目抗议。
他性格随和活络,习惯性地想当个和事佬,“其实男的就这样,你想想,小时候有没有男生喜欢扯你辫子,故意招惹你之类的?都是一个道理,越喜欢就越想欺负。”
“我小时候没有辫子,也没有男生欺负我。”奚言并不认同这个逻辑,一针见血道,“再说现在都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
听这冷酷无情的语气。舒明洋想,看来问题很大。
试探性的劝一劝也就罢了,趟这浑水干嘛。和事佬缓缓退下,“那你……自己斟酌斟酌吧。”
奚言摆摆手,表示不用他操心,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卧室去补觉。
空调安静运转,她缩在被子里意外的比昨晚睡得更沉。天黑后才悠悠转醒,听到外面小客厅里有说话的声音,迷迷糊糊地趿着拖鞋出去。
二楼小客厅里,应眠刚刚剥完半只柚子,装了一大碗。味道清甜,推给旁边的人时被嫌弃地拒绝了也不在意,自己全吃了。见她睡醒了从卧室里出来,心情很好地抬手招呼,“呦。”
奚言:“……柚。”
谢烬也在沙发上,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坐在他左手边翻书,听见yoyo两声,抬眸见她晃着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走过来,像在梦游。
她平日里精神充沛,没有在白天睡过觉。谢烬没想到还会有失眠这个选项,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在正常范围内。
奚言贴着他的手蹭了蹭,昏昏沉沉的脸颊发烫,睡过了头反而不太舒服。如果是在家里就好了,很想变回狐狸再去他怀里窝一会儿。
应眠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见到谢烬脑子稍微清醒了些,隐约记得自己回来时要告诉他什么,但又不完全记得,只好想到哪说到哪,“你下午……不在家。”
“去盘了间书店。”谢烬说。节目要求他有个对外公布的官方身份。
现盘可还行。
奚言还记得节目的要求,未公开职业之前在摄像头底下不敢乱说话,抿着嘴唇只点头。被他发现了,“没关系,孟黎会盯着剪辑。”
摄像机二十四小时的开着,这样录一个月积累下来素材巨多,当然不可能全部播出。剪辑时会根据节目效果安排,只保留比较容易引起观众讨论的片段。
他对行业的运作细节没太关心过,只要知道孟黎在导演那很有话语权就够了。
“那你现在是一家书店的老板了。”奚言笑起来。不用等到这周结束,她感受到提前被剧透的快乐,心情好了些。想想谢烬在家里也是经常待在书房的,这个身份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很适合你。”
谢烬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回避她的视线,放下书拿起还剩一半的柚子,默不作声地剥到碗里。
怎会如此。是在心虚什么。
即使看不懂,应眠很受震撼,还扑哧乐了,成功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她还是没想起自己原本要跟谢烬说什么,但应该不是要紧的事,可以先关心一下眼前的。
这个房间里含人量过低,三个会喘气的都凑不出一个活人来。她的视线停留在应眠身上,终于有机会问,“你……是个什么来着?”
第27章 谢烬怎么能这样!
“你要是想聊这个, 可就不是谁都能听的了。”
应眠一笑,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桌上被剥下的柚子皮白瓤碎屑组成蝴蝶的形状,一只只飞起来糊到摄像机镜头上。
录像带里, 三人的影像停留在前一秒定格不动。而实际上, 奚言看着玻璃碗里剥好的柚子果肉颗粒飘到空中, 聚合成可爱的粉红蝴蝶,在她面前飞了两圈——
被她无情地张口吞掉。
“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正经摄影师。”她一边嚼一边说。
谢烬家里也有一只小蝴蝶,比他好看。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直觉上能感受到,从他踏进这栋房子开始, 目的就跟别人都不同。即使到现在为止, 他算得上是六人中累积好感度最高的一位——因为给大家准备了晚饭。但他无论面对谁,笑意都未达眼底, 显然不是为了交朋友才到这里来的。”
“来除妖。”应眠不介意告诉她,“有一族天师正在追捕一条蛇妖, 赏金丰厚。我刚得到消息, 就过来跑个腿。”
奚言怔了怔,下意识地看向谢烬。
谢烬都没有提出异议, 那就是真的了。她不可思议道,“你居然跟天师一伙?!可你, 你……你不是人啊!”
应眠:“……”
怪不得谢烬现在不愿意跟他玩了,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奚言跟他不熟悉亲近,潜意识里觉得妖怪们都是命运共同体, 当下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应眠却说, “妖有善恶之分。有些妖天性嗜血, 就像人类里那些反社会人格的,以谋杀作乐,骨子里就那样, 无法改造也不可能悔改,抓起来要被众筹判死刑……妖也是一样的。我只处理那些作过恶的,遇上了就清理掉或把它们的行动轨迹知会给天师解决,顺便拿点报酬。不算干坏事吧?”
看她反正这么大,应眠问,“你对人很有意见?”
他语速有点快,奚言还在回味那段反社会人格是什么,听到最后一句睫毛颤了颤,可怜地垂下去,在细白的脸颊上投了两片羽翼般的小阴影。
她撇了撇嘴别过头去,不愿意接他的话。
不难看出来,她或许是被人类伤害过。
“其实人类也分善恶。也有愿意善待妖怪的人存在。”应眠耐心地解释,还现身说法,“我就被人救过,舍生忘死地护着。”
谢烬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