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节目才录了一半,接下去还有很多官方或私人的约会活动。如果谢烬再跟别人一起出去玩, 她还要再把今天的心情重复体验一遍吗?或更加苦闷?
她连这样的思考都有些惧怕了。
看来长辈们说得没错。开了灵智也不一定就完全是好事, 起码烦恼就会比别的狐狸更多。
谢烬督促她读书学习,她也不是不愿意上进, 可此时第一次觉得,这样痛苦地思考, 还不如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不会动脑子的时候快乐。
孟黎跟她提议这个节目的时候, 她觉得在这里好吃好喝住一个月有什么难的。现在才半个月,她却已经有点待不下去了。
太郁闷不想睡觉, 也怕打扰另外两个室友休息, 她在楼下待到很晚, 后半夜才轻手轻脚地回房间,走廊里感到一丝凉意,抬头看见露台的玻璃门开着。
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站在门口望了望,夜色茫茫,露台上空无一人。
夜风无声地灌进纯白的棉纱窗帘,扬起一片晦暗的宁静。窗帘一角乘风轻拂她纤细的小腿,带来一点微凉的痒。
她如同受到蛊惑,往前踏出一步,踩在露台的木地板上。
结界闪烁,淡金色的流光转瞬即逝,仅向她开放。
空无一人的露台上,谢烬深夜独坐,望见她,合上了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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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无意闯入打扰了他,奚言觉得他更像是在这里等人。
等……她?
想起那句被置若罔闻的“为什么哭”,她的脸颊在凉飕飕的夜风里不管不顾地烧起来。
她不能当没看见转头就走,可是留下来又不知道能说什么。手机上都没能回答的事,当着面就更说不出口了。
好在谢烬从不强迫她做任何事,即使想知道,也不会逼问她今天为什么这样反常。
他总是这样从容又耐心,不计较她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也不恼怒她没有礼貌的拒绝。甚至只是看出她需要安慰,就在这里等到了现在。
“言言。”他的声音总是令人安心。他掌心的热度恰到好处的温暖。
“来。”
奚言杵在门口半天,终究没能抵抗住拥抱的诱惑,委屈巴巴地走近。刚想变回狐狸跳上,却被他稍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以人的姿势侧坐在他腿上。
她下意识地抱住谢烬的腰,呼吸下沉,和他贴得更近,心跳颤抖着加速紊乱,有某种“陷入”的微妙错觉。
当狐狸的时候,她总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宽厚得没有边际,即使在他怀里打滚也不用担心会掉出去。
可当谢烬的手缓缓抚摸她的背。奚言闭上眼,更觉得这个怀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制,严丝合缝地贴合着。除她之外,不容许多一点空间分给别人。
“今天过得不开心?”谢烬问。
她摇头,低低地应声,“我们去了游戏城,那里很好玩。”
谢烬没有多说什么。他天性喜静,应该是不喜欢那样的地方。抱着一丝希望,奚言小心地问,“我跟应眠一起出去玩,你会不高兴吗?”
谢烬顿了顿,“不会。”
奚言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就知道是这样。大家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只有她的想法太奇怪了。
她很珍惜地贴在谢烬胸前,就像最后一次,尽所能地享用这个拥抱,紧接着放弃了令自己感到痛苦的理性,咬咬牙,冲动地把自己的困扰说出了口: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她知道这样的要求是无理取闹,但脑海中的念头整晚都难以停息。她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反常,但她信任谢烬更胜于信任自己。比起独自纠结下去,她还是更愿意剖白给谢烬。
过了好几秒谢烬都没有回答,在她心里已经等了几年那么久。她底气不足,可还是耐不住性子,握住他的衣角轻轻拉扯,小声地追问,“好不好啊。”
她也对心底的独占欲感到不安。可即使理不直气不壮,也想要得到他的偏爱。
姿势的原因,她看不到谢烬的表情。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惯常示人的稳重平和从他眼中消失,替换成有些稚气的愉悦,仿佛不期然间拾得了命运赠予的糖果。
黯淡的月色映在他眼底,化成了轻盈的光。谢烬明白了她别扭的原因,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反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奚言愣了。
怎么还要问为什么?
到底是谁问谁来着?
“就是,就是……”
她被这“仿佛什么都没问又仿佛什么都问了”的三个字难倒,磕巴了半天,憋得脸都红了,最后才闭着眼喊出一句:
“我把毛漂白一点耳朵捏长一点也很像兔子的啊!!”
只要有我就全都有了!多划算啊!
“……”
“我也不想再假装不认识你了!我明明最认识你,我比她们都认识你!!”
所以不用喜欢别人了。
只喜欢我就够了。
她耗尽了力气才喊出这么几句。谢烬压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她听着却像是无声的奚落,像在嘲笑她是个自私自利又异想天开的小垃圾。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就萎靡不振的信心直接降到谷底。
可是下一秒,有微烫的吻克制地落在她额头上,带着似有若无纵容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