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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 第2节(2 / 2)

好端端的公府小姐,四年前一道被懿旨指进了老君山修道,怎能不让人委屈?虽说自己一年总会去老君山山下住上两月,可山上的清苦却也得她自己熬啊。

说话间,车轿已然进了仙鹤门,国公府的小丫头青团儿从后一辆马车走过来,牵了自家姑娘的手,将她扶下来。

瞧着容夫人在前头同仆妇交代着什么,星落眼睫不动,轻声问起青团儿来:“圣姑奶奶进京了?”

青团儿缩肩塌背,鬼头日脑地说,“在西藕花胡同歇下了——姑奶奶穿一身花,跟个大花蛾子似的。”

……怎么跟个贼似的?

星落咬着牙叫她自然点儿,“……你要是没事干就去要饭,我跟这儿仙风道骨,你一个乌龟缩脖就把我这气场全毁掉——再这么编排金仙姑奶奶,下回她揍你别指望我去搭救。”

小姑娘咬牙切齿起来也是十分地赏心悦目,威吓完不知事的小丫头,眼见着仙鹤门前陆陆续续地驶来了许多架马车,将要放下许多的贵族小姐,星落心念微动,旋即抬高下巴,天光下通透的肌肤犹如雪玉,下颌线清绝,眉眼含霜带雪,无端生出一番孤高清冷的气质。

满帝京都知道她黎星落去了仙山修道,今日乃是她回京后第一回 应酬,若不装出一副仙风道骨,怕是在两位老娘娘那里说不过去。

容夫人同仆妇交待了几句,回身便来挽女儿的手,却叫女儿眉眼间的清冷疏离给吓了一吓,直到女儿偷偷向她挤了挤眼睛,容夫人才缓过神来,同女儿一道慢慢地往仙鹤门里去了。

春阳的金色碎芒落在重阶金顶上,屋脊走兽们虽各有形态,可头肩都沐着一层迟重的金色。

从娥英殿的甬道穿过去,再经过三五个殿宇,才能到今次千秋宴的举办地——太娘娘们居住的寿康宫,脚下的青石不平,星落却走的稳妥。

身前身后都很安静,外命妇们常进宫,宫里的规矩门儿清,即便是初次进宫的千金小姐,行走在这样宏阔的建筑群里,也皆不敢发出声响。

陛下尚未立后,后宫更是空荡荡无一人,于是外命妇们自打进了仙鹤门,除了撞上一位长公主娘娘之外,膝盖便没弯过。

星落却是不必跪的。

打仙山回来的第一日,太皇太后的懿旨进了国公府,传旨的小黄门便先传了口谕:姑娘乃是方外仙姝,不必遵从世俗的规矩,特许站着说话。

故而满甬道的命妇千金跪拜长公主,星落只能捏了个玉清决,双目远望,摆出了一副看破红尘、清心寡欲的样子。

抚州长公主坐在鸾驾上,不过疑惑地看了一眼星落,便被她这蝎子尾巴独一份的清冷气质给震慑住了,多看了好几眼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快要进东六宫时,突然起了一阵细风,星落的心倏的一跳,再一晃眼,甬道上行来一人,穿玄色的常服,天光下显出惊心动魄的白净来。

星落挪开了视线,没敢再看第二眼。

即使相隔甚远,看不清来人的面貌,可他高大颀秀的身姿,以及迫人的气势,再加上他身后跟着的一长串内官宫娥,无一不昭示着他至高无上的身份。

跪还是不跪呢?她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了。

外命妇们各个都磕头迎驾,唯她一人仍捏着玉清决,站的视死如归。

无他,不过是多想了一时,便错过了磕头的最佳时机,索性站着吧——懿旨是太皇太后下的,皇帝小老儿,咱俩本就有仇,你若有胆量,找你奶奶理论去吧。

看惯了跪了一地的人头,乍瞧见一个特立独行绝不下跪的,皇帝倒有几分纳罕了,因着前朝有奏报,他脚下不停,面上星云不动,只拿一双星眸冷冷地望了星落一眼,便调开视线往前去了。

身侧的内官阮英慌了一慌,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小跑着向皇帝奏报:“……许是国公府家的六姑娘,在老君山修了几年道,人人说她仙姿玉骨、清心寡欲,说不得哪一天便会飞升成仙,位列仙班……”

阮英生怕陛下动怒,他又知晓内情,自是为黎星落多说了几句,皇帝并不开言,面色依旧冷冽,似乎并不将方才之事放在心上。

星落逃过一劫,容夫人却后怕的厉害,又不好多说什么,一路被引领着往寿康宫里去了。

寿康宫是太皇太后的居所,今日便是她的生辰,因是晚宴,命妇们引进宫来,行了跪拜礼之后,便一一坐了。

太皇太后是个眉眼犀利的妇人,人老了眼眉向下耷拉了起来,冲淡了几分年轻时的勇毅。

命妇千金们见的多了没什么稀罕,今次她是特意要瞧那一个被她发配到老君山出家修道的小姑娘。

清颜玉骨的小美人实在好看,高挑纤细的身姿,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绝美,更令她心惊的,还是通身的气派,好似九天之上的仙女,疑心下一刻就要飞天而去。

黎星落这一份谪仙气质,令太皇太后都暗自斟酌了几句,才握着她的小手,和蔼地问起话来。

“……论起来,你要叫哀家一声姨奶奶。”太皇太后拿指腹摩挲着星落的手背,话说的亲切,“姨奶奶当年把你送入了仙山修习,你心里可有怨呢?”

一声姨奶奶说的容夫人心惊肉跳,也让在场的诸位世家小姐心里皆起了别样的心思,单等着听她怎么回话。

可惜小美人并不动容,只略略挑眉,神情澹宁。

“老君山乃是无双胜境、无上仙山,臣女能去方外修习仙典道经,乃是至高的奖赏,您给了臣女此等荣耀,臣女感激不尽,何来怨言?”

容夫人松了一口气,自家女儿打小就是个废话精,万没料到此刻竟应对妥帖,可见这几年的修道的确是有进益的。

太皇太后有心考验她,笑容也更加和蔼了几分。

“未曾想哀家还结了个善缘。仙家典籍浩瀚如烟海,你既同道家有缘,待这回探完了亲,哀家叫皇帝封你个国师,再去仙山修习个几年,再回宫时,专司国运、保我大邺万年江山。”

保你妈。

星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死过去,好在修习了女冠的道法,倒也没怎么失态,只维持着清矜的浅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好在一时便有宫娥来请听戏,太皇太后这便放过了星落,说什么恐污了仙姑的耳朵,让她自去逛逛园子。

星落胸中气闷,见诸位命妇千金都离了宫,这便扯了青团儿的手,一路往那昆明湖边去了,进了那水榭,便支开了宫娥内官,悄悄地和青团儿说起话来。

快要入夜了,星夜清冷,几处流萤零星飞舞,宫灯依约,照下了一个清冽俊秀的人影。

皇帝身量很高,宫灯照下的影子更加颀秀,他在夜色里佯佯而行,袍角卷了些许湿冷水雾,愈发显得他清冽森冷。

天子的衣衫断然不能湿,更何况一时还要去为祖母祝寿,皇帝信步进了湖边水榭,自有内官去拿衣衫。

随手拾起手边的一卷书,皇帝只略略扫了几眼,便听得圆窗外有小女儿轻声细语。

循声望去,窗外的远处烟波浩渺,窗下却坐了一个小姑娘,烟水气笼着她的眼眉,蹙着一团清浅的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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