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夏看向分班表,进重点班的事舅妈昨晚和她说了,具体在哪个班还不知道,开了绿色通道,她觉得不太磊落,今天磨磨蹭蹭这个点才到校,有点难面对。
“你在几班?”沈琰挨在她身边,也没看她,好似随口问了句。
梦夏在名单里找自己的名字:“在...二班,你呢?”
沈琰一大早就有人看好了告诉他在几班,他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十三班。”
补课后俩人就没见面了,也没怎么联系,那点稀薄的交情被时间拉出距离感,一时间也没话可说,看完分班表各自回了班级。
到了新班级,梦夏不太自在,那些意有所指的眼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是对她的,犹如芒刺在背。
老师还没来,也没正式上课,梦夏坐不住了,一个人来到卫生间,扣上门,躲在逼仄的四方空间里,这才放下一脸粉饰的淡定。
之前她喜欢学校,喜欢上学胜过假期,因为学校远比家里轻松。现在,学校也充满了排斥和压抑。
直到预备铃响了,她才走出卫生间,走廊笔直而长,同学们来来往往。
好好走着,手臂蓦地一紧,一股力将她往旁边拽去,眨眼间已经被抵在楼梯口的墙上。
她吓得不轻,低低惊叫出声。
沈琰松开握着她的手,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上:“嘘。”
梦夏下意识捂住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沈琰轻轻一笑,将她的手拿下来,说:“啊。”
“什么?”梦夏不明白。
沈琰说:“张嘴?”
“啊?”
梦夏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根棒棒糖被塞进了嘴里,融开一点奶油味,她有些懵,含住棒棒糖看着他。
沈琰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捻,想摸摸她的头,让她别难过,可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最后只说:“没事了,走吧。”
梦夏莫名其妙地被拽过来,被塞了根棒棒糖又让她走,走了几步,心底有个隐约的猜测在冒尖,她停足脚步,回头。
沈琰还站在那儿,隔着融融日光,两人目光对上,模糊的念头一点一点变得清晰,他是在安慰她,香浓的奶味一下灌到心里,甜到鼻酸。
“谢谢,”她弯了眼睛笑,棒棒糖捏在手里冲他轻轻一晃,重复,“沈琰,谢谢你。”
沈琰眼底浮着一层笑,虽浅,却很真切,这一刻,他莫名感到了满足。
回到教室,梦夏刚飘起一点好心情很快被扯下来,她的桌面被倒了一杯奶茶,混着黑色的珍珠,淌了一大片,溢得书上都是。
她一向爱护课本,压抑了许久的心绪在心口搅动,声音也冷了几分:“谁倒的?”
旁边有很轻的讪笑声,一道道目光不怀好意地围剿过来。
“谁干的!”
一道更大的声音在梦夏身后响起,她回头一看,林承彬不知什么来了,眼里嗤着火。
林承彬在梦夏隔壁班,也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梦夏因为他才扯上这样的事上,他心里愧疚,一见她回教室便跟了进来,
他目光扫了一圈,停在一个女生手上,先是碰了下奶茶,某种软软的胶体,不是真奶茶。
他盯着那女生,冷声说:“是你到的,过来收拾干净,道歉。”
女生面色微变,手往身后一藏:“凭什么说是我。”
林承彬几大步走过去,女生背着手闪躲了几下,突然两手一摊,手上空空如也,调笑道:“同学,你要找什么?”
那个罐子早被其他人接走了。
哄笑声潮水般涌来,梦夏和林承彬被卷在旋涡中心,难堪极了。
大半个班都挤在这边看热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部长踹了脚门板:“都在干什么?当学校是菜市场吗?上课了没听到吗?铃声要再给你们敲一遍是不是!?”
部长咯吱窝下夹着教课书,一手拿着教鞭,边咆哮边往这边走。人群立马做鸟兽散,噤若寒蝉。
“还有你,林承彬,一班的跑二班凑什么热闹?!”
林承彬瞥了眼梦夏的桌面,部长一看,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你先回去。”
林承彬走了,部长用教鞭挑了挑那一摊奶茶:“这东西办公室有一箩筐,谁这么喜欢,我送你一点?”
没人敢说话,教室死一般沉寂。
部长顶着程亮的秃顶移动到讲台,放下书和教鞭:“重点班,别以为学习好就够了,不重视思想品德,学校重视德育教育,你们别不当回事儿。”
片刻安静后,不知谁应了一句:“老师,那考试作弊还进了重点班的品德怎么样?”
部长当时就黑了脸,十多岁的孩子,艺高人胆大,殊不知,这句话面上说的是梦夏,实际指摘的是分班决策的老师和领导。
梦夏将整蛊奶茶收拾好,用纸巾一下下擦着桌面,如坐针毡。
还有人不怕死地跟腔:“对啊,老师,要是学校存在不公平现象,算是有德育吗?”
此话一出,部长的脸色彻底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