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看的这本书,不认识的字格外多,甚至她只能挑着自己认识的看了……
荆婉容用书遮着脸往楼桂月那边瞥,看见他正伏案写着什么,脸色久违的不太好。
犹豫片刻,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指着一行道:“可以帮我看看它说了什么吗?”
楼桂月扶着额,好一会儿才抬头,眼神有些涣散:“给我看看……”
荆婉容看他摇摇晃晃的,刚想伸手扶一下,就被他猝不及防地砸过来,两人一同栽在地上。
她摔得眼冒金星,楼桂月靠在她身上,双眼紧闭,不停地咳着,袖口的一块都被鲜血浸透。
荆婉容第一次见到他发病,几近失语。
这个样子,好像娘最后那段时间……不,不要再想了!
她浑身发抖,僵硬地维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势大喊道:“来人啊!苟司,你在外面吗?你们公子……”
话音未落,门就被猛地推开。很快大夫和侍女鱼贯而入,荆婉容看着他们把楼桂月送去治疗,后怕地不停喘息。
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自己站起来,四肢软的像娘最后煮给她的阳春面一样。
楼桂月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手边似乎压着什么。
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看见一个插着发簪的脑袋枕在自己手边。
“荆姑娘?”
“啊!”荆婉容立刻抬头,脸上还留着趴着睡留下的压痕,“你醒了?我去叫老太太……”
“你怎么在这里?”楼桂月环顾了一下,随后轻叹,“我晕倒了,是吗?”
“先别说这个。”荆婉容急急往外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楼老太太非要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守着,说对他病情恢复更有利,没见过这么迷信的。
希望现在叫大夫进来不会太晚。
在楼老太太的坚持下,多个大夫进行了会诊,结果不约而同——换季引起的风寒。只不过楼桂月的身子实在太脆弱了,最近又总是待在书房,休息的少了,因此这病才这么轰轰烈烈。
荆婉容有点愧疚,若不是她缠着楼桂月叫自己习字,他也不会在书房待那么久。
楼桂月被老太太下令躺在床上养病了,荆婉容只好拿着书去房间里问他。
“上一次要问的是什么?”
“这一行……”荆婉容把书递过去。
“哦,这个……你还没学成语,所以看不懂。”楼桂月报了个书名,“去书房拿过来吧。”
荆婉容照做。
“嗯,每天在这里读五页。”
“在这里?不会影响你休息吗?”荆婉容面露担心。
“没事的。祖母不让我这些天看书,听你读书也是好的。”
荆婉容有点紧张,又有点欢喜,她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缩小了一点:“那我开始了……”
……
“……玉质金相。”
荆婉容读着读着,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楼桂月睁眼。
“这个词……”她目光掠过后面的注释,“好像你。”
他忽然笑了,琉璃一般精雕细琢的脸仿佛在发光一般:“荆姑娘,你……”
话没说完,他又俯身干咳。
荆婉容赶紧放下书,轻轻地给他拍背:“没事吧?”
“……无碍。”他很快缓过来,转头对上她担忧的眼神,一怔。
“荆姑娘怕我的病么?”
“嗯。”荆婉容认真地回答,“很怕。”
“是吗?吓到你了,抱歉。”他转过头去。
“不是。我是怕你死掉。”荆婉容紧紧地盯着他,“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给你念书的。你要快点好起来。”
如果他因为这个酷似痨病的怪病而死了,她也一定要陪着,亲眼看他离开。
这样的话,一定就可以知道娘当时的样子了……
楼桂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回过头,对着她浅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