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楼家,荆婉容猜自己大概是上不了学的。
那年她还在孤儿院,已经是里面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了。她总是帮忙照顾着其他的小孩,空闲时间就安安静静一个人坐着发呆,孤儿院的其他长辈很喜爱她。
楼家的人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来的,个个衣着光鲜,一进来就吸足了目光。可是他们没有停留,匆匆从孩子们聚集着的房间穿过去,就径直走向院长的办公室。
荆婉容听到护理的姐姐说,楼家的人翻了出生日期登记册,在找什么人。
没过多久,荆婉容就被叫了过去。面对着那么多穿着西装的大人,她有点紧张,头不自觉地低下去。
楼家的人很着急的样子,向她核实了出生日期,随后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要带她走。
荆婉容站在原地,慢慢说出了那句让以往所有领养人都放弃她的话。
“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要是领养我,必须把我们全部都带走。”
于财力雄厚的楼家而言,养三个孩子却是无关紧要的问题。更何况,荆婉容的八字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次遇见的家庭和以往不同,就被抱上了车。
荆婉容的妹妹在艺术上很有天赋,弟弟的技能点则是点在文学上。高中之前的荆婉容与这两人相比,一直是平平无奇,她有时都在反思身为长姐的自己是不是没有继承到父母的优秀基因。
平心而论,她也算不上一个好姐姐。虽说被早亡的父母寄托了养育弟弟妹妹的重任,但她把经济任务移交给楼家之后,对于管教弟妹的事就草草敷衍了。
与弟弟妹妹的超出常人才华相对应的,就是两人的性格异常不好。弟弟总是说创作需要灵感,夜夜混迹酒吧喝酒骚扰女人;妹妹阴晴不定,上一秒还笑着跟弟弟聊天,下一秒看到了他带回来的女人,直接就把盛着滚烫菜汤的碗扣到他头上。
荆婉容知道,哪怕是对心理有疾病的人来说,这两人也是难缠的存在。她自己也有一点心理问题,毕竟早死的自家父母就是一对精神病,而这种病是会遗传的。
而她管教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不服就打。
身为长姐,在幼年时期她拥有着两人无法企及的体格优势,到了成年时期,她已经给弟妹造成了深深的阴影,拥有了反抗资本的两人也不敢还手,只能任她打。
更何况弟弟还需要楼家来摆平他惹的事端,妹妹的艺术学费高昂,需要楼家支付。两个人都没忘记,楼家之所以领养他们,是因为荆婉容提出的要求。
荆婉容这些年也确实照顾了弟妹很多。都说长姐如母,他们半推半就的也就忍了。
妹妹也曾不解地问过荆婉容,为什么对自己和弟弟那么粗暴?明明姐姐对别人不是这样的。
荆婉容为此也很苦恼。
“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看到你们觉得很可爱,有的时候又本能地想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是你们上辈子做过什么错事一样。”
妹妹说,如果按宿命论来看,也许上辈子她和弟弟是姐姐的父母,作为交换,这辈子姐姐才会来做两人的半个母亲。
荆婉容抓住她的肩膀:“收回去。”
妹妹不解地看着她。
“收回去,不然说出来的话,是有一定几率成真的……”这时的荆婉容已经在数学方面显露出天赋了,理性的她却还是持着某种迷信,“要是上辈子有一个像弟弟一样不负责的浪荡父亲,和像你一样阴晴不定、歇斯底里的母亲,那也太惨了吧……我绝对不要这样。”
其他人要是忽然收到了警察局的电话,多半都要怀疑一下,荆婉容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起包就出门了。
无他,她给弟弟善后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这次的情况似乎格外严重,她面色也有些严肃,进了警局向熟悉的警官点点头,便看到了一旁坐着的弟弟。
万幸,至少和以前一样是民事案件。不过警察说这次影响特别不好,她也搞不清具体状况,总之……
荆婉容一脚把他从椅子上踹下来,俯下身用膝盖压住摔到地上的弟弟,右手高高举起,响亮的两个耳光便对着这张与她相似的俊脸又快又狠地抽过去。
她正要抽第三下,就被人拉住了。虽然这算家事,但在警局打人总归不好。弟弟扶着红肿的脸颊坐起来,吐了口血,一言不发。
荆婉容盯着他,余怒未消。她有时确实怀疑妹妹的说法是真的,也许自己上辈子真的有个爱家暴的爹,否则她怎么会在打他的时候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抱歉,是我激动了。”荆婉容深呼吸几口,“这次又犯了什么事?”
弟弟正要开口,一连串脚步声就从房间外传来。
一男一女站在了门口,荆婉容回头,疑惑地看着那两个戴着墨镜的人。
“荆小姐,是么?”那个男生开口了,声音很特别,笑着向她扔出一个炸弹,“你弟弟勾引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