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缓缓地掐在了一起,林佳氏眼底流出了泪,她极力地仰着脸,只阴森森地冷笑:“只待太子一登基,我便让她成为太子爷床上的女人,且让她尝尝这被人百般□□的滋味!她与太子爷有深仇大恨,看她还怎么得意!看她还怎么得意!她的儿子,也要成为我儿子的奴才,生生世世,永远无法翻身!顾怀袖……”
碧秀只这样看着她,眼底有微微的怜悯。
不过她没说话,只轻轻给林佳氏擦着手。
碧秀没有告诉她,走的时候,弘晋喊雨的消息已经传了出来……
不过,后续如何,还不清楚。
碧秀唇角的弧度很浅,几乎看不见。
马车去远了,顺着山径一条长道,两边都是漂亮的桃花。
后山的龙雨潭外,忽然戒备森严起来,三德子紧赶慢赶跑过去传人,可不敢怠慢,侍卫们这才将弘晋带了上来。
弘晋皱着眉看三德子:“德公公怎么来了?是不是皇玛法又要赏我东西?”
往常三德子都还要恭维弘晋几句,今日却完全没了心情。他躬身道:“万岁爷的确想要见您,还请小阿哥跟奴才走吧。”
“哼,狗奴才,还敢卖关子?带路吧!”
弘晋年纪不大,太子那个做派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三德子脸上还是那笑容,只是埋头的时候眼神一闪,自然是不悦了。
即便是太子,平时都要叫他一声“德公公”,背地里怎么说他三德子是管不着的,可当着面谁不给谁几分面子?没想到,太子的儿子竟然能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子的儿子能这样喊,太子平时又是个什么做派?
三德子是太监总管,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心里“呸”了一声,面上还恭恭敬敬奉着弘晋进去。
刚刚进了禅房,蹦蹦跳跳的弘晋就愣住了:“阿玛,各位伯伯叔叔,怎么都跪在地上了?”
他不解,然后朝前面走了两步,看向坐在上面的康熙:“皇玛法,是他们都犯了什么错了吗?”
往常弘晋见了康熙不多礼,康熙那是自己说的,他对太子也是,对太子的儿子也是,不多礼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如今,他感觉弘晋这举动,太刺眼了。
皇帝的意思,改变是很快的。
今天一个想法,明天一个想法的皇帝,可怕至极。
康熙虽不会这样,可到底时易世变,今时不同往日了。
先有隆科多之事在前,后有喊雨之事紧跟……
康熙真的不得不疑心了。
人越老,疑心病越重。
胤礽见着平日里伶俐的弘晋竟然闷声不响也不行礼,急道:“弘晋,怎的不给你皇玛法行礼?!”
弘晋回头道:“您不是说了,皇玛法说让我不用行礼,儿觉得累就省了。”
康熙听着就冷笑了起来。
祖孙三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旁边还有那么多陪站陪跪的,一场大戏啊!
康熙摆手道:“小孩子,算了吧,不懂事。弘晋啊,皇玛法问你,刚才去喊雨,感觉怎么样?”
胤礽跟胤禩的头上,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胤礽想要接话,可康熙锋锐的眼神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立刻将胤礽所有想要说的话给堵住了,再不敢开口。
谁都知道,现在康熙正在雷霆之怒的边缘,谁要是当了这个点火的人,就要承受可怕的后果。
禅房里静寂无声。
四阿哥埋着头,容色淡淡;张廷玉垂着手,老神在在。
屋里置身事外的阿哥,真不多了。
十三也跪在那里,瞥着弘晋。
弘晋是太子的第三个儿子,平时还挺聪明,被太子疼着,可现在他却对自己面临的危险毫无所觉。
他甚至天真地抬起头来,“皇玛法,喊雨好厉害的。弘晋就那么一喊,然后就下雨了,听说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喊雨,我也是爱新觉罗家的,皇玛法能喊雨,我也能!我们两个都能,我阿玛也能。您曾说,我阿玛是太子,我额娘说太子就是以后要当皇帝的人,我阿玛要是去喊雨,肯定行,皇玛法,要不我们让阿妈去喊雨吧?”
真龙天子才能喊雨……
大清朝的真龙天子,只能有一个!
他康熙还没死呢,竟然就有人急着要当真龙天子了!
康熙刚刚换了一碗茶,这会儿近乎红着眼,在太子开口训斥弘晋之前,就一把将茶盏扔在了太子的头上!
胤礽哪里躲得过?又哪里敢躲?
他跪在那儿,只被茶杯砸了个满头满脸,茶水倒在他脸上,眉毛上鼻子上甚至是头发,全是茶水,哪里看得出个太子的体面?
茶盏甚至将太子的额头都砸出了血,一下顺着额头就落下来了。
所有人连忙磕头跪道:“万岁爷息怒啊!”
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