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爷用的还是俄罗斯那边过来的枪,看得张若霭眼馋不已。
顾怀袖拉着张若霭朝前面走远了,眼见着跟众人一一告别,暂时分到自己的屋子里了,才按着张若霭,叫他坐下:“出来的时候,便说过了,热河这边动不得火铳,即便是十四爷也不敢动的。”
如今胤祯乃是固山贝子,四十八年与雍亲王那一批一起封的,自十三爷不大得皇帝的喜欢之后,胤祯便逐渐爬了上来。
现在顾怀袖便是在疑心,若没有霭哥儿这一出,胤祯是不是能随扈出来?
又是一个不得而知。
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得而知,对顾怀袖来说太难了。
她索性不去想,只把自己儿子的事情给管好才是。
张若霭听了便点点头,道:“那娘听儿子背书吧?”
“你去拿书来,娘给你对着便是。”
顾怀袖笑着应了,便看霭哥儿去带来的小书箱里面取书,过来交给顾怀袖,竟然已经是一本《左传》。
听着霭哥儿背书,日子也去得快,霭哥儿每日里巴望着离开热河,可最热的时候还没结束,估摸着要待上一阵子,老在屋里也不是什么办法,顾怀袖只能带着霭哥儿出去逛逛。
避暑山庄外头的荷花很美,映日接天的一片,竟然瞬间让顾怀袖想起江南的景致来。
外头也有人正在水榭之中赏花,见了顾怀袖来,便连忙招呼她:“张二夫人,你难得出来一回,快来陪咱们钓会儿鱼。”
顾怀袖心说这里能钓到什么鱼,不过看亭中还有几个梳着旗头的宫装丽人,一时也没辨明是谁,只认出一个是雍亲王侧福晋年氏,在众人之中堪称是鹤立鸡群。不是旁人不够美,是她太美。
闻说年氏颇得胤禛的喜欢,虽然说雍亲王信佛,很通禅理,又有些禁欲,可真正对上美人也是毫无办法。
约莫是如今胤禛越发地重用年羹尧,加之年氏样貌确实不错,索性宠幸得厉害,现下只看年沉鱼的气色便知道日子不错。
不过远远瞧见瞧见顾怀袖来,年侧福晋却是微不可见地拢了一下眉头。
胤禛嫡福晋那拉氏身体不大好,不能长途劳累,这才有年氏陪着来。
顾怀袖只看了随扈皇子的名单,女眷们这边张廷玉也不好抄,倒是顾怀袖最近听霭哥儿背书糊涂了,竟然忘记打听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经过的事情不少,现在被人招呼了,便转了方向朝着那边去,微一躬身:“给几位主子们请安,见过各位夫人。”
年氏没发话,亭子里还坐着三阿哥的侧福晋,也轮不到年沉鱼来说话,她只拿眼看着顾怀袖,这一看却是微微地皱了眉。
年羹尧说得不错,美人都会迟暮。
顾怀袖虽还是艳色不减当年,瞧着通身气质也逼近干净通透,可眼底却透着一种岁月流逝之中磨练出来的老辣和精明。还记得幼时见到她,颇还带几分少妇的娇态……
如今一想,竟恍如隔世。
众人忙叫她起来,问她钓鱼不钓鱼,顾怀袖摇了摇头,道:“不会。”
“那要不咱们下个棋吧?”又有人建议道。
顾怀袖摇摇头:“各位主子夫人只管下吧,我看着你们下。”
“怎的了?你又不来?”众人又疑惑了。
顾怀袖微微一笑,难得带了几分腼腆,两眼眯着,只道:“说来惭愧,围棋臣妇是不会的。”
“那找副牌来推,这你总会了吧?”
“……”
顾怀袖都不大想说了,眼看着众人都望着她,她还是摇头:“这个真不会。”
得,众人都被她给无语到了。
“不知道张二夫人您会什么?”
“……什么也不会。”
顾怀袖只是说着好玩,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也不会?
她也就是犯懒,索性这么将就着,巴不得现在拉着外面还在看荷花的霭哥儿走呢。
众人一听她什么也不会,顿时暗觉扫兴。
都说张廷玉是个油盐不进的,他媳妇儿也是个油盐不进的,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正好呢!
年沉鱼只在一旁坐着,听见顾怀袖连道了四声“不会”,她只掩唇一笑,揶揄道:“二夫人什么也不必会,只要能往这里一坐,会美便成了。”
吓,这仇恨给拉的。
顾怀袖失笑,知道年沉鱼只是跟她开玩笑,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道:“知道的以为侧福晋主子是在揶揄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自夸呢。”
众人立刻都笑了起来,年氏这话原是明褒暗贬,说顾怀袖就长得好看了,可现在被顾怀袖这么一打趣,又把这句话按在了年氏的脑门子上,可不是“自夸”吗?
气氛一时轻松起来,顾怀袖脱不得身,只能坐了。
掐指一算,已经是六月下旬,康熙在行宫内距离寝殿不大远的凉亭之内设宴,伴着妃嫔皇子近臣内侍,顾怀袖等人也得了恩宠,能陪于末座。
远远地,顾怀袖就看见了坐得离康熙很近的张廷玉。
那一圈坐的都是南书房里伺候的近臣,除了张廷玉之外还有上首些的李光地,下面也有跟张廷玉平级的南书房翰林赵久恒等人。
自打离开京城,康熙的脸便一直绷着,今日忽然设宴,似乎是心情开朗了一些,李光地老病乞休不得,这一回跟来,康熙的脸色一好,他的脸色自然也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