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二人手上又覆上另一只粗粝厚实的大手,一股不容分说的力量将他们的手牢牢地裹在一起。
乔幽见燕将军此刻嘴唇蠕动,一副哽咽的说不出话的样子,偏眉眼间硬挺着,似在强忍酸涩之意。
她才发觉眼前人和记忆中有些不同了。仍是那张任何时刻都异常严肃的国字脸,两鬓却白了,眼窝深陷,老态已显。
她眼眶发紧,向他宽慰一笑,叫了声:“爹。”
燕将军霎时闭眼,两行清泪流下,往事涌上心头,勾起难言的愧疚。
“去吧,去吧。”
萧垣站在一旁,见他们极为克制的离别,心中动容。为免更为感伤,此刻也不再耽误,向燕将军点头后,牵过乔幽,搀扶她上了后面的那架轿撵。
“还——宫——”
十六人共抬玉辂,往皇宫的方向行进。随行宫女侍从近千人,前后排开。跟在后面的是由孔雀扇、双喜扇、红遍额等组成的仪仗。车驾前还有一支鼓吹乐队。
一时间鼓乐喧天,所过之处,百姓们沿街跪拜,垂髫小儿们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花生扔向新娘子的红色轿撵。
一个男人安静的站在街角,微漠的直视着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
他是一座割裂的孤岛,是百里荒漠中的一棵胡杨,与天地间的拥挤热闹格格不入。
只有垂在袖中的双手攥的紧紧的,出卖了他脸上的淡漠,连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察觉。
入了东宫,晃动感消失。乔幽下了轿,六个宫女举着足有半人高的彩凤红扇上前,将她前后左右遮了严实,只留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看路。
走了半晌,乔幽在命妇的引导下上了玉阶,停在殿前。她徐徐转身,一面面扇子依次揭开,见萧垣就站在对面,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他们并肩走到殿内,入目皆是喜气洋洋的红。
吉时降临,只听掌仪高声道:
“同牢——”
便立刻有宫女奉上托盘。乔幽拿起银筷,和萧垣同时在碟中夹起一块肉送入口中。
“合卺——”
她接过盛有酒水的半个葫芦,撞上萧垣含笑的双眼。见他向自己挑眉,满心的欢愉都快掩饰不住,乔幽心下生出一丝古怪的心虚,一时间不敢面对他那样赤裸的认真。
二人饮了合卺酒,将葫芦交还给宫女,只见她将两半葫芦合二为一,用红线层层缠绕在葫芦的腰身。
“恭祝二位殿下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