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他语气也硬邦邦的,身体却是诚实地软了下来,夏黎萱再试探戳他肩膀时,也确实没觉得疼了。
于是她笑眯眯地就要按着他坐在沙发上,而景恒虽然浑身都散发压抑不爽的气息,看着很是恐怖,却跟纸片人似的一碰就倒,整个人就陷入到了柔软的沙发里。
“我之前不是在想事情吗?刚才你问我,我也回答了,确实是因为发呆才没注意到手机呀。”
夏黎萱眨着眼睛,颇有点理直气壮,“我哪里骗你了?干嘛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看着我?”
景恒:“……”
被她一通胡搅蛮缠后,原本的焦躁与阴暗反倒下去了不少,景恒深吸了口气,试图将话题转移到重心,“那你到底为什么写他的名字?”
还好在触及他底线前,夏黎萱又爽快交代了,“我下午不是给你发了张截图,那个确实是清润姐姐的电话。”
相比那点吃醋的斤斤计较,景恒更在意凌清润的危险,不由皱起了眉,“我不是说让你远离她,遇见她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又凶我?再语气这么硬邦邦的,就真的把你赶出去了。”
“……”
眼见着浑身焦躁的大猫又别扭地调整下姿势,尽量心平气和地佛系看自己,夏黎萱这才眉眼微弯地哄他,“我确实第一时间告诉你啦,但又不是我主动接近的,看见她我也很惊讶,但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和你打电话啊。”
“你也知道我今天刚录制节目结束,刚下飞机没想到就看见程总和清润姐姐。”
她详细地解释了下和她一起录制节目的嘉宾关系,“他们两家看着很亲近,据说是世交呢。”
“我听之前楠楠提过,我和一个人长得很像,所以有些怀疑,是不是跟我身世有关。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当然很期望能找到亲人。”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语气微显落寞,“楠楠还那么小,能见到的人肯定很少,所以我纠结了一下午,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先从程总那里询问。”
景恒果然又皱起了眉,浑身的气息都缓和了下来。
他没想到夏黎萱是孤儿,但也可以想到,她对亲情肯定是充满渴望的,所以自然会很在意那个孩子的话。在发现那个孩子是程景明的侄女后,她又和程景明关系不错,肯定会想要试探。
景恒将一切理清楚后,就明白过来,夏黎萱不是因为程景明才发呆一下午,而是因为可能意外发现自己身世问题,或者回忆以前孤儿院的生活,才会发呆一下午。
至于那满页的名字,不用夏黎萱再解释,他也清楚,只不过是因为在纠结,她到底要不要去试探询问。
无论最后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对她来说都是个冲击。
于是再看夏黎萱那脸上的笑意,景恒不由觉得别扭。他犹豫了下,拉着她坐下来,微微倾身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淡淡道,“行了,别笑了,难看的要死。”
“又没人看着你。”
“装得再坚强,这会儿也不会有人给你颁发影后奖杯。”
他嗤笑着,低沉的声音却是平静里带着点安抚,仿佛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夏黎萱的心情平缓下来。
眼前突然陷入黑暗,夏黎萱原本应该不安的,但捂住自己眼睛的那只手带着灼热的温度,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的气息笼罩在自己身上,竟带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其实本来没有什么的,她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哄景恒,不要让他生气,并没有真的觉得委屈或者不安。
她本来以为在那次和苏琅谈话后,自己真的已经百坚不摧,不会再在意认亲后的问题。
此时却随着他的话,莫名其妙地回忆起了刚穿越来的不安,被孩子们的冷落排挤,上学时同学无意地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
在发现受委屈时没有人能帮忙,只能靠自己努力去获取;
以为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苏琅,却为了学业只能离开自己去往国外……
心里一点点酸软,让夏黎萱原本已经想要推开他的手,缓缓放轻了力道,搭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这人可真讨厌。
狗男人。
又用那点小技巧让她共鸣。
烦人。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原本的疲累一瞬间涌上脑海,她竟然在他的安抚中,沉沉睡了过去。
……
再次醒来后,景恒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有些迷茫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想到昨晚的那一幕,自己竟然在狗男人面前落了几滴泪,不由顿时恼羞成怒。
偏偏他已经狡猾地落跑了,她只能随手拿起身边的抱枕,想砸一砸用来发泄。
如果是苏琅倒也无所谓,可这次让她露出那么丢脸模样的,却是平时针锋相对的景恒,这就让夏黎萱的羞耻心爆棚,无法接受了。
如果是昨天那种自己故意示弱就算了,偏偏还是真情实意地被他安抚,自己居然还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安全感——
夏黎萱根本不敢回想昨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然而手刚扬到半空里,她就感觉到不对,手里抓着的东西似乎并不像是抱枕。
夏黎萱抬头一看,果然发现手里的并不是抱枕,反而是一只模样虽然有些奇怪,却莫名透着奇异魅力的花。
白色的花瓣,在空气里微微颤抖着,看起来极为精致,令人莫名移不开眼睛。
最奇怪的是,夏黎萱看的时候,总觉得它是有生命的,周围也疑似闪烁着点点光亮。但真的试探去碰触时,它却一动不动,仿佛最逼真的假花。
嗅到周围的淡淡香气,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晚上在梦里嗅到的那股令人安宁的香气,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下了沙发,就看见桌上便签条上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