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表兄妹如此热衷于与她作伴,还真叫她“受宠若惊”。
幸好,贺祁与孟涵钰初次到访,还有点礼数,懂得提前一个时辰知会。
不然,大模大样径直闯入,与容非情敌见面,估计得打起来。
秦茉自知目下局面尤为尴尬,她与容非一处,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又怕此事处理不好,会得罪贺家,连累家人;但若只为避冲突而利用、欺瞒对方,她又暗觉此举过于下作。
是时候,大大方方将容非介绍给贺祁与孟涵钰认识,再委婉地宣告,这位便是她的意中人,不管得到多少冷眼与嘲笑,也要告知他们——她正是放着贺家树大荫凉不要,偏要去拔路旁的野草。
“容公子,我知你与贺少东家有过不愉快的争执,不过现下他已之前狂傲,不如……你和我一同招待客人,顺便交个朋友?”
她刚开口留容非一同应酬,他却笑容古怪,眼底既有戏谑,又有闪躲,笑道:“姑娘有贵客到访,我就不叨扰了。”
兴许是二人相处时日久了,虽无亲热举动,却于闲谈间加深了解,心意互通,而今容非对于贺祁造访已没多少醋意,相反,他略微不耐烦,还暗藏不屑。
秦茉只道他懒得应付外人,没作强求,为哄哄他,相约明日作陪。
容非离开后,秦茉嘱咐下人准备迎客,众人烧水、清洁、焚香、轻扫落叶,忙得不亦乐乎。
先前在主院居住时,秦茉屡屡收到孟涵钰所赠,遗憾拿不出得体礼物回赠;此番身在秦园,她心念一动,持灯从书房里侧进入地下库房。
她久未至此,深觉门锁比想象中干净,微觉奇怪。
打开铁铸大门,内里尽是各式各样的藏品,大多数年代久远,亦无处可考。她知贺祁喜好折扇,给他找了一柄象牙镂丝折扇;而记起孟涵钰喜山水画,尤好董巨之风,她便从诸多画作中寻得董公一幅《秋山图》。
这两件皆为民间所得,按理说不会出卖她和父亲的秘密。
临行时,秦茉注意到一个尺余大小的樟木匣子,凭借残存记忆,她依稀记得内有三套装裱好的精致册页,为当朝名家所绘。
既然来了库房,不妨顺手拿点东西给容非消磨时间。
掀开匣子,她随意翻了翻最上面一本,为经折式的山水图,画风磅礴大气,意韵深幽;第二本,前几页均为宴乐场景图,精巧细致,雅俗共赏;第三本只看了个封套,上书“怡情集”,估计也是类似的游乐图。
秦茉无意细究,她灰头土脸,不宜见外客,还得留点时间梳洗打扮。
出了书房,见翎儿候立在庭院中,秦茉把樟木匣子交给她,噙笑道:“多做些好吃的,连同这画册送至容公子处,就说是我特意找来,供他玩赏临摹,消遣娱乐。”
“姑娘待容公子如此,他必定偷着乐。”翎儿含笑接过。
“少嚼舌根。”秦茉啐道。
翎儿眨了眨眼,躬身离去,脚步轻快,迅速消失在垂花门外。
秦茉撇了撇嘴,笑得无奈,遂拿着装有《秋山图》和象牙折扇的锦盒,自行回楼阁更衣。
她换了身青绫裙,又从妆奁中取出母亲遗留的竹节纹翠玉簪子,触摸容非帮她修过的部分,当初在东苑时似有还无的暧昧浮现心中,如蜜笑意自唇边扬起。
平静日子一天天流逝,她未见杜栖迟归来,亦无未婚夫“龙公子”的音讯,深感与容非闲居秦园的这七八天平淡中洋溢着美满。
恨不得余生便这样无风无浪地过了。
而今日,贺祁与孟涵钰突然到访,是收到了她“金屋藏娇”的传闻,特地来核实?还是闲来无事,纯粹作礼节性拜访?
只因秦茉心里有鬼,总疑心是前者。
毕竟这些天,日子太自在,她如在梦中,时刻担忧美梦惊醒。
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外头有人来报,说是一队人马出现在果林尽头。
秦茉盖上妆奁,暗自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归要来。
无论如何,她将鼓起勇气,沉着应对。
作者有话要说:
容小非:两个小屁孩!总妨碍我撩媳妇!怒摔!
吃瓜群众:七叔,你倒是出来摆架子啊~~
特别鸣谢两位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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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惠风流云, 蝶舞莺鸣,夏意尽,秋欲临, 正是畅爽好时节。
清幽雅致的院落外, 秦茉一身青绫上衫配以同色马面裙, 领口、袖口缀有白色边缘, 巧笑倩影,带领一众仆役丫鬟, 静立恭候。
她准备迎接风暴,因而见贺祁笑容满面跃下马时,微有怔忪之色。
贺祁如常作富家公子哥儿打扮,靛蓝色锦缎袍子,饰物精致,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位神采奕奕的有为青年;孟涵钰一如既往, 服饰奢华,妆容细致,眼角眉梢喜色毕现,举手投足间尽是贵气。
“贺公子与孟四小姐大驾光临, 蓬荜生辉, 荣幸之至。”秦茉笑时暗藏闪躲。
人所共知,贺祁追求她已有半年之久,而今她未彻底狠拒,却在家中藏了个男人, 莫名心虚。
贺祁未为意, 端量着秦茉素淡的装束与俏生生的容颜,俊颜舒展:“好些天不见姑娘, 气色更盛从前,想必是这秦园一带山明水净之故。”
秦茉愈发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