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两名护卫从旁抢出,意欲揍人,却被另一赭色的高大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翻在地。
紧接着,皎洁如霜的月色下,一身穿青白色长袍的男子如风般掠上桥,不作任何犹豫,弯下腰,把秦茉抱入怀中。
贺祁要炸了!竟然有人胆敢直闯他家,在他面前对他爱慕的姑娘搂搂抱抱!
可他定睛细看眼前男子,如空谷幽兰,似孤山朗月,长眉墨画,墨眸清亮,挺鼻薄唇,俊颜因怒火和怜惜混杂,像极了他的七叔、贺家家主贺与之!
不不不,不可能……贺祁疑心自己妒火中烧,认错了人。
“容公子!您、您来了……”翎儿在桥下喜极而泣。
容公子?是……秦茉心仪的画师?
贺祁目瞪口呆,再看那踢倒护卫的赭衣男人……
那人伸手扶起翎儿,柔声问道:“没事吧?”
翎儿红着脸,摇头不语。
贺祁细看此人容貌硬朗,气宇轩昂,正是贺家八卫之一的西桐!
他傻眼了。
围观上百名宾客的喧哗声如浪潮涌来。
贺夫人寿宴有外人强行闯入,对护卫出手,并挟持贺少东家!
大庭广众下,一名俊美青年抢在贺少东家之前抱住了秦家姑娘!
大家震怒、惊恐、不解,面面相觑,想靠近又不敢,议论声慢慢回归静谧。
贺宅的卫队气势汹汹,手持刀剑和火把,从四面八方涌来,力图挤上石桥,却被桥边两道黑影以凌厉拳脚击退。
双方僵持,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贺家宅院内人心惶惶。
秦茉睁不开目,感觉自己被一壮阔怀抱拥住,抱得很紧,只道贺祁要轻薄她,心中大急,下意识挣扎。
“我来了。”
这嗓音,如清幽溪涧流淌过她的心窝,冲刷掉她彷徨无助的愁绪与悲愤,以致于忘了身在何地。
她迷离睁目,对上他美好如秋月春风的眼眸,感知他的紧迫与焦虑,浅浅一笑。
“我睡会儿。”
她粉唇懒懒吐出四字,未等他答话,玉臂轻抬,主动勾上了他的颈脖。
他曾说,有他在,不用怕。
她紧揪一夜的心得以舒缓,再也撑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前,于清莹泪珠滑落前,闭目,沉沉睡去。
…………
容非自她赴宴起,已坐立不安,算着宴会结束时间,带了东杨、南柳、西桐、北松四人,守在贺家外半里的道上,等待秦茉的马车,假装路过偶遇,看能否抓紧时间和她聊一聊。
然而他们停马歇息了一阵,一匹马飞驰而来。
月光之下,容非清楚辨认出,马背上那人为秦家一名仆役。
他在秦园住了半个月有余,与上下人等皆熟络。此际见对方行色匆匆,暗觉不对劲,命南柳将那人拦下。
听说秦茉喝多了,他深知有异,即刻赶来。
秦茉有多能喝,他亲眼见识过。
青梅酒馆内,她替燕鸣远挡酒,被数十名江湖豪客围拢奉觞,仍谈笑自若,连饮百杯,容色不改,无懈无怠,教人心折。
区区一场寿宴,能让她“喝多”了,要人接应?
起初,他与四名护卫登门拜访,说是来寻秦家姑娘。
贺家人见东杨等人个个体壮结实,身负绝艺,心中害怕,说去禀报。
不料,听到翎儿的那一句带哭腔的呼喊——“姑娘……醒醒啊”,五人互望一眼,同时往里冲,受到阻挠时,毫不迟疑动上了手!
贺家八卫各有所长,贺老三家的仆侍岂是他们对手?两三下已被打趴。
当东杨、西桐在前引路,南柳、北松滞后护送,容非神色凝重,迈开长腿,径直穿过竹木花影,昂首而入。
宽肩窄腰,昂藏挺拔,青白衣袍简单朴素,那一张如玉雕琢的脸却似拢了十里风华。
气势不在于衣饰的精致高贵,而是浑然一体的气度。
当贺祁要碰到秦茉时,为首的东杨闪身而上,一手将他提开;而西桐则抬脚踢飞护卫,扶起倒下的翎儿。
这一刻,容非从发凉的石桥护栏上抱起秦茉,看她试图挣脱束缚,听见他的声音后,懒洋洋张开双眼,笑中带泪,环上他的脖子。
那份信赖感,既让他心头温软,又痛得无以复加。
他抬目注视贺祁,寒声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
贺祁早已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