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显也不同阿暖纠结于这里,继续指点着阿暖药理上的东西,只是阿暖走了之后,便唤过身旁的软紫吩咐道:“多盯着长公主些,这鸟儿长大了,总是想要快些飞走。”
软紫应下君显的吩咐,转身下去。君显躺在软榻上轻轻阖上眼睛,阳光透过君显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方阴影,但是身旁修长的却是手指一下一下轻叩着。
这一日,君显到了御书房中,孙九通传的时候也是颇为疑虑,这四皇子从未自己到御书房中寻过昱帝。昱帝听孙九说君显来了,也有些疑惑,但是还是让孙九将人带了进来。孙九将人带来之后,昱帝便让他出去了,这御书房之中只留着君显与昱帝二人。
君显见了昱帝,行礼后开口道:“显早已过了十五岁,依着宫中的规矩,早便是应该是出宫辟府的时候了。”
昱帝点头:“这一晃这么些年,你有什么想法,告诉朕便是。”他之前未提前君显辟府之事,便是想等着君显自己来说。
君显勾唇:“多谢皇上。”
昱帝拧眉:“你记着,不管怎样,朕都是你应唤父皇的人。”
君显嗤笑一声,开口说道:“显心中有数,这会儿又没有旁人,皇上不必担心人前之事。”
昱帝叹气:“罢了,随你便是。”
君显继续说道:“宫中的皇子,都是十五岁立侧妃,显只想出宫,不愿立侧妃。”
昱帝看着君显,思索了一下开口道:“你为何不愿立侧妃?”
君显直直地看向昱帝,开口道:“不愿即是不愿。”
昱帝深深地看在了君显眼中,带着几分凝重的意思开口:“你记着,人前你永远是朕的四子,不管怎样,朕都不会让你做出什么有违皇家颜面的事情。”
君显微怒,皇家颜面,历来都是这皇家的颜面,但是这会儿也不愿同昱帝争执:“皇上只要不为显立妃便是。”
昱帝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这孩子性子一直都倔,朕不会为你立妃的。”
君显得了昱帝这句话,便告辞离开了,昱帝见君显这幅样子,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众人都以为君显体弱,可是这孩子现在看着哪里有半分体弱的意思?君显一向同阿暖走得最近,这会儿忽然说起不立侧妃的事情,让昱帝不由得细细思索了起来,若是君显对阿暖有什么想法,说什么也得让他早早地搬出宫去。
年关将至,宫中里里外外都带着许多过年的喜气,可是这大皇子府上愈是这年关将近的日子,愈是显得不安生。吴氏怀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可是前些日子去庙上上香的时候,没想到车辕却断掉了,这受了惊,孩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们围着大皇子妃转了两三日,好不容易才把胎像给稳了下来,吴氏这头三个月都安安稳稳地过去了,可是没成想在这个时候还能出了这样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是要好好整顿一番的。
大皇子得知自己的嫡子差一点儿就出了事情的消息之后,也是火冒三丈,他现在可是指着这嫡子在昱帝面前刷存在博好感,这下子出了这事情,怎么能不怒火冲天?
吴氏看着大皇子的态度,便在大皇子府上热火朝天地查了起来,这动静闹得极大,成果也不小,最后就查到了侧妃刘氏的院子里。
刘氏在大皇子府中,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大皇子现在膝下只有一子,就是刘氏所出,加上刘氏算得上是大皇子最早的几个女人,现在也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在大皇子心中也有些分量,自然是不会坐着等着吴氏整治自己。
说来这刘氏还真是有些冤枉,吴氏什么来历,她自然清楚,母家都是给大皇子卖命的,何必这会儿咬在一起,可是吴氏这回可真是动了气,就凭着些似有若无的证据,便将刘氏身边最得脸的嬷嬷扣了下去,这可是生生扇了刘氏一个大巴掌,刘氏自然是不会咽下这口气,带着身边的丫鬟便去了吴氏的院子。
刘氏在这大皇子府上这么多年,不声不响也算是手段灵通,她可是专门挑了个大皇子快要回来的时候去的。
吴氏听身边的丫鬟说刘氏过来了的消息之后,便摆好了架势坐在主位上等着,本以为这刘氏是来撒泼的,可是刘氏上来便先给吴氏来了个大礼:“妾身知晓姐姐这两日受了惊吓,特意给姐姐送来几支上好的老参,安神定气可是最好不过了。”
吴氏看着刘氏的样子,脑子转得倒是不慢,笑道:“你这会儿倒是知道关切本妃了,不过这心意,本妃倒是不敢收了,若是再出什么事情,本妃受得住,这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受不住呢!”
刘氏听罢吴氏的话,赶忙说道:“姐姐这是哪里的话,妹妹真是没听明白。”
吴氏狠狠地说道:“我看你是见本妃带走了你身边的王嬷嬷,这会儿坐不住了吧!”
刘氏看着吴氏那副样子,心中嗤笑,这吴氏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可是还是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开口道:“妾身以为,姐姐带走王嬷嬷不过是想问些事情,跟妾身这参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刘氏看着眼前的吴氏,恼恨不已,只觉着面前这人心思狠毒,到了这会儿还跟自己装糊涂,一拍桌子,斥道:“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还不跪下!不知道殿下往日是怎么被你骗了去…”
吴氏的话还未说完,大皇子便从外间进来了,看到地上跪着的刘氏,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吴氏忙开口道:“殿下,妾身命人彻查当日妾身上香之日的事情,这一下子便查到了刘氏的院子里。”
刘氏赶忙转向大皇子,开口说道:“殿下明察,妾身不知道皇子妃查到了什么事情,只是今日带了妾身身边的王嬷嬷过来,妾身以为皇子妃不过是想问些事情,这会儿妾身恰好从库房里寻了几支上好的山参,便想着送过来,可是这一来,皇子妃便处处指责妾身,妾身委实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皇子听罢这两人的话,有些不耐烦,这两日朝堂之上他也是多不顺心,这会儿回府用遇上这样的事情,真是脑袋都要大了,挥了挥手说道:“把那王嬷嬷带上来好好问问不就是了!”
吴氏在王嬷嬷口中并未问出什么,但是她总觉着是刘氏对她下的手,毕竟马房那厢的人,说王嬷嬷这些日子总是到马房这厢来,在出事前一日,还特意多过来了一会儿,再说这府中,有孩子的就只有刘氏一人,这最不愿让自己生下孩子的,不就应该是她了么?!
王嬷嬷被人带上来之后,向着众位主子行礼,然后便开始朝着刘氏叩头:“侧妃娘娘,老奴真是冤枉啊!”
刘氏看着这侍候了自己多年的老嬷嬷,叹了口气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清楚,殿下心中有数,自是不会冤了你的。”
王嬷嬷一咬牙,总算是把事情给说出来了:“老奴往马房那厢,是想去相看个小子,老奴的女儿也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老奴又是个心眼小的,总是想多看上几次,没成想却被人误会了。”
刘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忙转头对大皇子说道:“殿下,王嬷嬷这事情,她也说清楚了,她一个老妇,怎么能在皇子妃的马车上动什么手脚。”
吴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咬牙暗恨,这老妇在底下什么话也不说,这会儿的说辞一时间竟显得自己是无事找事了,还是开口道:“你去相看哪个奴才?”
大皇子有些不耐:“你管这些作甚?你现在怀着孩子,整日管些有的没的不是白白消耗心力么!”
王嬷嬷听罢大皇子这句话,心中松了口气,她相看的,是府上魏夫人的胞兄,哪里能随随便便在这里说出来。魏氏在这府上颇得大皇子宠爱,当然便是别的主子眼中的刺,王嬷嬷当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吴氏听了大皇子的话,心中有几分委屈,她又是自小娇生惯养的,自是有几分受不住:“殿下这般讲,是觉着妾身不该过问这次上香的事情么,这可关系着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大皇子听了吴氏的话,更加不耐烦,他不过是想让吴氏早些歇着,怎么又被吴氏扯到了这里去,起身开口道:“刘氏带着你的人回去罢。”又转头看向吴氏,稳了稳心下的火气,开口道:“你快些歇着去。”
刘氏得了大皇子的话,自是高高兴兴地带着王嬷嬷回去了,吴氏自然是不愿意,但是大皇子早就一甩袖子回了书房,哪里还能看吴氏半分脸色。
刘氏带着王嬷嬷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软榻上,看着跪在脚边的王嬷嬷,开口问道:“说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老奴不该瞒着主子,老奴到那厢是去相看府上魏夫人的胞兄的,老奴那个不争气的丫头,不知怎么回事竟然看上了这位,老奴没有办法,只得多去看看,想着寻个法子打消了这丫头的念头。”
刘氏听罢王嬷嬷的话,嗤笑了一声:“依我看,你怕是想着,若是让你这丫头攀上了魏氏的兄长,你是不是便能另寻高枝儿了?”
王嬷嬷赶忙叩头:“侧妃娘娘明鉴,老奴对娘娘可是忠心一片啊,怎么可能生出这样的念头来?”王嬷嬷自是不傻,但是她的女儿对魏氏的胞兄还真是死心塌地,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嬷嬷这才生出了去马厩那厢相看的念头。
刘氏倒是不管王嬷嬷心中如何,开口对王嬷嬷说道:“ 王嬷嬷年岁也不小了,过了这阵子,我便送你了这府上,好好休养便是。”
王嬷嬷知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不是个赶尽杀绝的角色,但是眼里也揉不得半点儿沙子,做下这种事情,被赶出府自己也没有什么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