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里,春日酌脸上浮现出苦笑:“有时候救得人有仇家,自然就把我们记恨上了。”
“怎么这样……”金曦皱着眉,“难道他们将来不需要你们救吗?再说你们救人又没错!”
“因为这世上脑子不清楚的人很多。”云清清想着事情,嘴上回答金曦,“他们只能看见眼前的恩怨,怎么可能想到以后那么远。”
说完又补充一句:“再说,有些人的恩怨,很可能是不死不休。到那个地步,他们就顾不上以后的事了。”
金曦张大嘴巴,这才点头:“我明白了。是春家救了和别人有死仇的人,所以那人的仇家顾不上想以后,也顾不上找上门来了吧?”
春日酌点点头:“是这样。”
说是这样,可是云清清却有别的想法。
虽说春家会救与人有怨的修士,但若是至死方休的仇家,又怎么能轻易放人跑掉,去找春家医治?
再说春家既然是医修世家,对付这种事肯定有经验,去天道大会是大事,他们怎么会因为被人拦截而耽搁。
更何况,春家人出行肯定保密,仇人轻易拿不到春家人何时出行、已经行至哪里的消息。
再加上春家在天底下的弟子那么多,仇人怎么就盯上了去天道大会上那一批人?
这么多的不同寻常之下,春家被拦截的事,肯定不是巧合。
云清清仔细注意着春日酌的表情,发现春日酌居然摸了摸鼻子。
他说谎了。
当初的事,没有那么简单。
最起码,不像是春日酌说的那样。
不过在半路遇到拦截的事应该是真的,至于被拦截的理由,恐怕并不是什么被救过的人仇家找上门。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但是云清清没有问。
问了也没用,云清清知道,就算问了春日酌也肯定不会说。
要是轻易能问出来的话,恐怕春日酌也不会说谎。
不过,知道春家没有掺和进镇压云清清的事里,云清清很开心。
她冲春日酌笑了笑,道:“好在春家的人没事。”
“是啊,好在没事。”春日酌总觉得云清清的笑容似乎真诚了几分。他说,“当初是我伯父带着人来崇山,他一直惋惜没有及时赶到。”
“不知你伯父是……”天道大会不是小事,当初春家派去的肯定是和云清清熟悉的人。云清清想,说不定她认识春日酌的伯父呢。
提起伯父,春日酌自豪的说:“我伯父是当世医仙春时景!”
云清清眉角一挑。
果然是故人。
她认识春时景。
当初云清清从魔族手里救出来的春家人,正是还年轻的春时景。
那时春时景年纪不大,修为不够,但是他心肠柔软善良,在外游历时偶然去到凡人界,见到被魔族屠戮过的凡人村庄。春时景见不得那些凡人痛苦,于是便带着随从去救人。
没想到救到一半,魔族又杀了个回马枪,春家多数是医修,春时景那时修为不高,只能带着凡人们逃命。最后被魔族逼到了山上,在魔族举起刀剑,要对春时景以及春家人下手的时候,云清清及时赶到了。
云清清从魔族手下救了春时景,后来她就和春时景相熟,与春家越来越亲近。
云清清又问:“那你伯父来崇山了吗?”
“伯父不喜欢出门。”春日酌道,“他不喜欢崇山这个地方,祖父同意在崇山设立医馆的时候,伯父很不高兴。”
说道这里,春日酌语气中带着疑惑:“伯父一向心软,最不忍心见人受苦,也不知道为何不愿意在崇山设立医馆。”
云清清道:“可能有他的原因吧。”
“说的是。”春日酌点头,“只是伯父因为八百年前的事落下心结,这些年只把自己关在房中,很少出门。只偶尔接诊送到本家去的重伤重病之人。”
听到曾经的故人这样,云清清心里有几分惆怅,她再看春日酌时,心中便生出几分看自家后辈的心情。
她被镇压时,春时景还只是个年轻人,是春家最小的小辈,没想到现在,春时景那一辈人都有孩子了。
春时景为何不让春家在崇山设立医馆?云清清想起春时景那温和柔软的样子,心里明白。
恐怕春时景对崇山和正道盟有怨吧。
春时景性格非常好,脾气秉性都上佳,他能说不让春家在崇山设立医馆,可见是真的恨极了正道盟。
有春时景这个朋友,云清清觉得心中温暖。
可能是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起过伯父的事,春日酌提起伯父,就止不住话,他说:“伯父很厉害,这些年越来越厉害了。只不过伯父一直说她对不起他的好友。”
春日酌摇摇头:“我问过他是什么好友,为什么对不起,可是伯父就是不告诉我,只是叹气。”
“好友?”云清清心中一动,“是他年轻时的好友吗?”
“是啊。”春日酌说,“伯父说他曾经被好友救过。却没能救得了他的好友,他很后悔。”
说到这里,春日酌有些脸红的停住话头:“抱歉,我话太多了,平日里我没有这么多话的。实在是因为见到你后觉得亲切,话不自觉地就多了起来。”
说着,春日酌脸更红了:“和别人说家中长辈长短,实在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