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城……怎么了?”
但还没等黑无常开口, 那哭灵鬼就恍然大悟, 连忙磕头认错:“大人, 小的们确实有损鬼城风气,小的们不应该见着鬼尸就过去抢, 更不应该雇主不想埋非要埋!索要三千银钱不成, 就把雇主一起切块埋了,更不对啊!”
少年:“……”
黑无常:“没问你这些。”
哭灵鬼打了一个哭嗝:“啊?”
少年冷冷开口:“鬼城的鬼, 为什么会死?”
其实正常的鬼也是会“死”的, 但只有灰飞烟灭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绝大多数便永远消散在天地间,极少数会化为极为强悍的阴物——聻。
但万万没有折断脖子,摔断背, 就死了的。
“大人不知道鬼城的鬼?”那哭灵鬼更茫然了, 他瞪着小眯缝眼打量了少年片刻,突然灵光乍现, 认出了眼前之人:“您就是巷尾那家的年轻人, 三十多年前搬过来的?还把巷尾那段全都买了下来,撒了好些个白灰不让人进的那个?”
少年挑眉:“你们方才还从我的院子里往外抬棺材,现在才知道我是谁?”
那哭灵鬼又拍大腿又跺脚:“小的是烟袋胡同的麻杆张啊, 公子您不记得小的了?您这一离家二十二年,回来模样都变了,说话的语气倒是没变,冷冷的叫人害怕……”
原来冥王大人刚到鬼城之时,就是一副张牙舞爪小奶猫的模样,倒是挺能唬人的,黑无常心中无奈轻笑。
少年:“投过一次胎,模样肯定是要变的。”
那哭灵鬼一愣,看向少年的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敬佩:“大人您竟然能投胎?逃出地府入了鬼城的鬼,就算弄来再多银钱,也不可能有投胎的机会,您是怎么……”
少年实话实说:“托关系而已。”
那哭灵老鬼眼中闪过精光,似乎也想求个关系,但根本没这个胆子,只得无比艳羡道:
“就连城中的那些道行极高的厉鬼,也没这么铁的关系嘿!”
黑无常:“三分钟解释不清,鬼为何会死,你也就不用活了。”
那哭灵鬼被这么一吓,这才想起自己这个丧葬队的下场,连忙磕磕绊绊颠三倒四地把知道的都说了。
“还不是因为老城主想要鬼化聻?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既然已经叛逃出了地府,那就再也投不了胎,谁愿意过没个实形的,一打就散的,连五感都没有的日子?”
“千年前,老城主——也就是我们现在叫的枯树老鬼,统治了鬼城,说是可以传授我们鬼化聻之法。”
“不是鬼死化聻,那万中无一之事。而是渐渐收敛鬼气,让本来如云如雾的鬼体便得凝实,这样就可以让鬼魂更像活人,这要是不断聚敛鬼气,越来越实,最后坚如磐石,我们不就升级成聻了吗?”
少年看向黑无常。
黑无常点点头,俯身耳语道:“虽然凝结出来的东西绝不是聻,倒也可行,不过没有五千年是化不出来的。”
那哭灵老鬼谄媚地笑着,接着说道:“两位大人,不瞒您说,现在鬼城的鬼早已修炼了数百年,正在中间阶段。鬼气凝地不够硬,但是却变脆了,这上吊啊,分尸啊,摔死啊……死法和活人是一样一样的。”
也许是对活人的无限崇拜和渴望,这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鬼,在说起能和活人一样横死之时,竟是十分自豪。
“就像这个挨家挨户去当田螺姑娘,好哄来地契谋财害命的那个,每过个七八十年就得败露一回,这自己上吊总比被人砍脑袋强啊,对不对?”
“反正鬼城有令,死鬼之罪一笔勾销,鬼尸被我们哥几个吹吹打打伺候进坟头,在里面好生埋个二十年,出来又是一条好鬼!再惨的伤,二十年也能被鬼气慢慢补上了……”
哭灵老鬼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两面三刀的苦着脸抱怨:“其实那枯树老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鬼气收得太紧,全身胳膊腿都跟枯树叉子似的,看起来那个渗人……”
“坏事儿做的就更多了,强抢女鬼、动辄虐鬼杀鬼……每天从他府邸抬出来的鬼尸,那是一车一车的,哎!”
少年:“阴间这么大,你们非得待在这鬼城挨杀?”
哭灵鬼苦着脸:“当然有鬼往外逃啊!这些年来,鬼城里的鬼,逃的逃死的死,有一般时间都是在坟头里埋着的……这城里虽然好,但现在看来,还不如城外村里的孤魂野鬼。”
“但小人是送葬的,远处那些新城啊,村落啊,里面的鬼还是鬼魂,死都死不了,小的埋谁去?”
眼看那哭灵鬼跪在地上,假模假样抹着眼泪,少年也不去管他,而是凑近黑无常压低声音说道:
“本王五百年前就不该跳万骨渊。”
黑无常还没来得及心情沉重,就听见少年接着说道:“早知道这鬼城的鬼这么好骗,本王来到这鬼城收服孤魂,拥兵自重和天界分庭抗礼,不是更好?”
黑无常:“主上,这……”
少年若有所思:“现在似乎也不晚。”
黑无常沉思片刻,最终开口建议道:“主上,现在天庭的天兵不只十万,若想有所图谋,决不能硬拼,还需细细图谋。”
少年:“……”我开玩笑而已。
黑无常欠了欠身,目光极为认真:“容无赦谋划百年,定能将整个阴界献与主上。”
少年:“……”
那哭灵鬼断断续续听了两人的低语,简直要被吓疯,这鬼城来了个虐鬼杀鬼的枯树老鬼还不够?
这又来了个想要以卵击石攻打天庭的疯子?
这年轻人模样倒是清俊,万一真能收买人心……
哭灵鬼从没想过眼前之人,是活着来地府的,他心中认定了眼前这有几分手段的小年轻,是投了胎二十年又死了,心中郁愤异常才想和天界鱼死网破。吓得哭灵鬼连忙相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