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无论老警察问什么,老人都在翻来覆去地说他已故的老伴、儿子。
竹宁悄悄走到卧室门口,顺着半开的门缝向里看去,从这个角度不太能看清窗户,却能借着窗口照进来的夜光,看到屋中的东西。
屋中有个旧衣柜,和一张小木床,床边坐着个驼背老奶奶,一动不动地看向窗外……
竹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身后的客厅突然亮了起来,老人终于点燃了蜡烛,跳动的火苗照亮了黑暗的客厅。
“小心,他和鬼是……”
然而,竹宁的话语还没喊完,老人在端着蜡烛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老警察已经下意识去搀扶……下一秒便被迎面砍来的菜刀,消掉了半颗脑袋。
老警察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动了。
竹宁瞬间被吓回了小绒球:“唧!!!”
老人端着蜡烛,跃动着的火苗后面,一张老脸上露出计划成功的喜色,低头看着地上被菜刀削了脑袋的老警察:
“老秦他们顶多蒸几锅米饭,我可是处理掉了城里的警察,这功德比他们多得多,百年之后成王成神,我们家一定排在他们前面!”
小绒球缩在沙发角,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老警察,没过整把菜刀的伤口中,阴气幻化出来的殷红血液哗哗流淌,不一会儿便流成了一大滩。
小绒球:完了,这下可怎么让老警察相信他还活着呢?
随着老人的话语,南北两间卧室中,走出来一个驼背老太太,和一个阴气森森的中年人,身形晦暗模糊,自带零食香气,是阴鬼无疑。
老太太开始埋怨老头子,不该对老警察下这么狠的手,老警察平时兢兢业业对大家都很好,好歹得给人留个全尸。
老警察躺在地下,深红色的鲜血从头颅中涌出。
老头子和鬼儿子一起训斥了老太太,说下狠手功德才能高,否则现在这么多人追随鬼帝,以后成仙成神会排到后面。
而后老人拿了个塑料筐,把小绒球倒扣了进去,对儿子和老伴说道:“活捉了这个东西,没准功劳比杀警察还大,他是政府部门里抓鬼维持秩序的人!”
中年鬼连忙伸手按住塑料筐,压低声音说道:“那我们可别闹出太大动静,否则二单元、四单元的那几户都得过来抢功劳。”
小绒球抖了抖耳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而后鼓足了气:“唧!唧!唧!!!”
三分钟后,气急败坏的一家三口已经把老警察的尸体,藏进了卧室的床下紧紧锁上了门,并且正在把胖胖的绒球子往沙发垫底下藏。
但临近的几户信徒们已经闻声赶了过来,砰砰砰敲起了门,这家人不开门也没用,因为别人家的鬼直接就能飘进来,从里面毫不客气地拧开门锁。
“老楚,你们家在干什么?”
“怎么这么大动静?”
“不是在做什么背叛鬼神的勾当吧!”
一群人人鬼鬼,把小客厅挤了个满满当当。
老头气急败坏,怒声喝道:“你们怎么什么话都敢瞎说,鬼帝大人们就在那儿,你们当着鬼帝大人的面再说一遍?”
说着老头伸手指着财神像里面,早已被替换的鬼帝神像,眼神凶恶。
一屋子人看着那黑色神像,神色中闪过恐惧,虽然不敢再开口瞎说,但明显很不服气。
“我们不说,你说!”一个神色泼辣的中年女人哼声道:“鬼神有令,晚上十二点之后不许喧闹,要信鬼敬鬼,你们不尊重鬼神吗?”
老头冷笑,抛出重磅炸弹:“我把派出所的老冯干掉了。”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半晌之后才有人不确定地开口:“吹牛吧,警察是那么好杀的?”
老头眼中闪过狠厉:“一菜刀就死了,有什么不好杀的?”
另一个老头更不信:“就你那癌症晚期的力气,一刀连排骨都剁不断,怎么可能杀得了人。”
老头的鬼儿子不干了:“你们傻吗?地上流了几脸盆血,还能不死?”
就在外面马上就要打起来的时候,紧锁的卧室内,坚信自己挨了一菜刀的老警察,尸体在继续唰唰流血。
一分钟一脸盆。
再一分钟,又是一脸盆。
客厅里的两拨人几乎要大打出手,而沙发垫底下的小绒球被暂时遗忘,它默默地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缝中,不断往外渗着深红色的血液。
不知不觉间已经浸透了整个客厅的地板。
小绒球:“……”
这阴气是不是过于富余了……
“这地上是怎么了?”
“天呐——”
这些鬼帝的信徒,终于发现了脚下的不对,低头看去后全都被吓住了,小客厅破旧的白瓷砖,已经被一层积水般的深红色血液浸满,在烛光的照耀下,满目均是刺眼诡异的猩红。
仿佛有人用人血,在这里洗了数小时的花洒热水浴,就像恐怖大片中的情景。
“是……是卧室里……”
客厅里的活人全都争先恐后地,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蜡烛,有的打开了手电,原本昏暗的小客厅瞬间亮了起来。
而后,这些鬼帝信徒看见了一副极为恐怖的画面!
卧室木门那圈长方形的门框间,浓稠的鲜血汩汩外淌,尤其是门框上方的缝隙,几乎是个两米高的微缩瀑布,哗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