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体会过长时间的窒息,倒是用绞杀技勒晕过其他人。
如今我变成了被扼住脖子的一方,有了切身的感受。
那就是,非常难受。
我知道使人快速昏厥而不受到实际伤害的方法,西索恐怕也深谙其道。
他知道反过来的,令人不立刻死去,徒受苦楚的方法。
能清晰地感到,生命力的溪流,缓缓在他手中流走。
胸口如同被大石压住,身体内部被抽空了,失去控制力,止不住地颤抖。
发自求生本能地寻求氧气。
一瞬间失去了视死如归的平静心态,可即使张开嘴试图呼吸,甚至反抗,对方仍然不留一丝情面,表情和动作皆毫无动摇。
视野变暗,睁开眼已经变得困难。
耳鸣盖住了周围的声音。
好痛苦。
没想到单纯的“死”也会如此痛苦。
由于缺氧,思考受阻,感官衰退至零的时候,就是结束了。
……
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我……
我?
咦?
花了数秒明白了现状。
我躺在床上,而坐在地板上的西索,身前的扑克牌塔正垒到第五层。
这光景,仿佛之前的情形仅仅是一场梦境。
当然不是梦境。
隐隐作痛的脖子。
以及……
惊叫声及时吞进肚子,我拉起被子,遮住了啥也没穿的身体。
某人显然对我并不留意,我同样自认我的小孩体型,在阅遍nicebody的某人眼中毫无看点。
想到这些,我就止住了慌乱,可心底里不由得产生了一点自尊上的挫败感。
一点点……一点点。
“死了一次的感觉怎么样,宴酱?”西索搭完了扑克牌塔的第六层,将某种东西抛给了我,“我只擅长脱衣服~”
尽管他这么说,回想起先前的种种,没穿衣服……怪我咯?
把落在被子上的衣服拿起来,是已经洗过烘干的,我自己的衣服。
居然迭得挺整齐,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新的。
不,我没有期待什么。
钻进被子里穿好衣服。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用“凝”望向了西索的扑克牌塔,“……骗、骗人。”
一直认为他能快速搭好扑克牌塔是因为技巧熟练,可没想到,没想到,他、他他他竟然……是用念能力作弊的啊!
扑克牌塔是一阵风就能倒的脆弱玩意,难怪他把衣服抛过来那么大的动作也没事。
看,看啊!
扑克牌塔上裹着的“念”!
在这种方面作弊有什么意义吗?!
“最后一层~”坦然直面我鄙夷目光的西索说,“你来搭~”
“不。不用了。”
“上次就在这里被宴酱推倒的……”
别在意,他说的是扑克牌塔。
尽管对此有一丁点抱歉,我一摸到发疼的脖子,就丧失了最后的同情。
“不完成就不让你走~”
“你搞什么?”
“所以说是被宴酱推倒的……”
“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吗?!无所谓吧!”我理直气壮地指着扑克牌塔,“这种玩意,用你那什么‘伸缩自如的爱’,想搭多少搭多少!想搭多高搭多高!”
话说到一半,他一个跨步到了我跟前,“否则不许走哦~”
“……”
我的反对意志对抗不了无赖的要求。
从床上下来,盘腿坐到地板上,我接过西索给我的两张扑克牌,正面朝内,拼成一个锐角,小心翼翼地放到扑克牌塔的上方,“啊!”
不止是最后一层没能成功,余下六层都由于这个失败而倒塌了。
“不可能!”我扭过头,朝西索龇牙咧嘴,“喂!你!怎么把‘念’解除了?!”
“用‘念’等于作弊~”
“就你没资格说我!”
“怎么办~”
“这么办!”
我“呼”地站起来,“哼”了一声,抬脚就走。
一股无形的力道拽住了我,使我一屁股坐到地面。
倘若是以前,我应该会用“念”进行防护。
无奈我技艺生疏,应对能力堪忧。
所以屁股摔得挺疼的。
本来就很狼狈,再表现出痛的样子,脸就没地方搁了,我硬撑出一张扑克脸,“干嘛?!”
西索的手指一抬,一张扑克牌随之飞到半空中,“真遗憾,得从头来了,宴酱~”
“从头?谁?我?”
扑克牌已经被放到我手中,没法推脱。
这回我明白扑克牌塔是多么的弱不禁风了。
绷紧神经,腰酸背痛,结果第一层都搭不成功。
呵呵呵,就和这个一样,我的人生充满不成功,即“失败”。
恶从胆边生,我把手中的扑克牌用“念”稍加强化,就朝着西索的脸掷了出去。
飞行道具我基本没用过,何况是轻飘飘的扑克牌。
不出所料,我拙劣的攻击没有起效。
西索接住了扑克,手腕一转,我刚偏开头,就有几根断发掉落到手臂上。
“然后呢?”西索似乎是期待的。
我可弄不明白他的心思,捡起地上的扑克牌,“没了。”
说完,闷头继续搭扑克牌塔。
大气都不敢出,耐着性子搭完两个叁角底座,可谓是零的突破。
正想着,一抬头,西索大概是无所事事,身前多了一座七层的扑克牌塔。
那个什么时候搭完的?!
而且没用“念”加固。
等级差太多了。
见我盯着他的“杰作”,他勾起嘴角,伸出食指。
倒了。
不不,不是我搭的“地基”,是他的塔。
“这跟我没关系。”我主动撇清嫌疑。
“呵呵~呵呵呵呵~”他一手撑着脸,露出有些癫狂的笑容,“呵呵呵呵呵~”
曾经就觉得他的精神有问题,现在我知道他的精神确实有问题,间歇性的。
被精神病人打死是不用追究法律责任的。
不,想追究也追究不了。
普通人对付不了他。
要不要给他吃点药?
我一边留意他的动向,一边环顾四周。
他又开始搭第二座搭了。
我看着他恢复了无比平静的表情,搭好第一个叁角底座。
依然看起来很轻松,只是我自己来就不轻松了。
在他搭完第二个塔的时候,我的进度回到了零的蛮荒时代,毕竟一失手就得从零开始。
很多事情勉强不来,我确信我在做无用功,便扔掉了扑克,“喂,我不干了。”
他推倒了新搭完的塔,抬起来的脸,在站着的我看来,有几分阴郁。
我朝他挤出笑容,“要不要再杀我一次?”
“有烦恼,想不开?”
“这不是一看就知道吗?!”
“不会撒娇的孩子是不会有人安慰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索性装佯。
“不可能的事情,换一个说法,知道是什么吗?”
我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地哼出一句,“哼?”
真奇怪,正经和不正经的角色颠倒了过来。
许多次的没有拔腿就走,就是看不清晰的好奇心所驱使,才使我忍不住凑近一点吧?
“比如说~”西索夹起一张扑克牌,“一副扑克牌中,第五十五张扑克牌的存在~”
他把牌的正面转过来,是一张没有任何花色的空白牌,“完整的一副扑克里,会多一张空白牌,用来切牌~”
“那么~”他又调转牌面,将背面对着我,“第五十六张牌是什么?”
众人皆知的总共五十四张的扑克牌,被他扯出第五十五张尚能接受,第五十六张牌从何说起?
我疑心他打算扯淡,却无法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
所谓骗术师的修养,大概如此。
反正凭我猜不出答案。
要是他给不出足以令人信服的答案,我可不会顾及面子什么的。
我不发话,他也不开口。
没法子,我不喜欢拖拖拉拉,“说吧!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