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发表爆炸性言论后,直播间屏幕被超量的弹幕所覆盖,无法看清上面的内容。
“那……那个……”担任主持人的维卡畏惧地接过我归还给她的话筒,“呃,是有点过火的玩笑呢。”
她笑得干巴巴的,像害怕沾染上瘟疫似的,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
后台的工作人员朝她举起“请继续,按照原定流程”的提示牌。
“非、非常有魄力的回答。”维卡的笑容勉强得像要哭一样,“……不愧是道乐宴队长!恩!”
为了在业界混下去,她不得不重新走近我,握着话筒的手有些许颤抖,“那个……”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
“是,是呢。”维卡小心留意着我的神色,与我眼神相撞的瞬间,立即瑟缩了一下,“哎……”
她好像忘了该说什么。
感到口袋里的震动,我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有一条新信息。
“节目直播期间,请不要使用手……咿——”维卡下意识地提醒我,当我抬起头,她连连摆手,“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
发信人是西索,内容写着“嗯哼,简直要爱上你了”,末尾还加了个爱心符号。
考虑到库洛洛的存在,西索收看这个直播节目并不稀奇。
我移动手指,随便回复了一条“哦,多谢捧场”。
刚发送成功,下一秒就收到了新信息,这货打字挺快。
……不对!
我猛地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维卡被我的举动惊得往后缩,“道、道乐宴队长?!”
“……”我此刻的心情,近似于愤怒。
维卡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我走到她跟前。
“别……别杀我……”她举起胳膊挡住头部,“呜……呜呜……”
“我不杀你。我只是突然想去一趟厕所。”我拉她起来,“我看你也采访得差不多了,不用等我,继续采访下一位。”
“是……是。”她哆哆嗦嗦的。
后台的工作人员慌张地给我让出道路。
主持人噤若寒蝉,不能怪她胆小。
因为此刻心中的怒火,令我甚至想要杀人。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新信息不是西索的回信,而是来自“神”的:恭喜你完成解除诅咒的任务。
发信人一栏和这种内容,不可能是人为伪造,可是……
这算是什么?!
玩笑?!
按照事件发展的顺序来算,怎么看都是因为西索的信息令我完成了任务。
比起这个,我还不如相信是神突然大发慈悲,随手帮我解除了诅咒。
以前在机缘巧合下,西索说出的“告白”并没有得到任务的认可。(详见115章)
没错,那种人嘴里没几句真话。
我有自知之明。
仿佛是为了打消我的疑虑,“神”发来的信息下面平白无故地多出了几行字,除了神,没人能做到这种事情:选择“确认”,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重新开始。选择“拒绝”,可以留在这个世界。或者,暂时保留信息,稍后作出决定。
换作以前的我,肯定傻兮兮地,想也不想,高高兴兴地选择“确定”,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接受被愚弄的结局。
我选择保留信息,调出通讯录……向“神的仆人”佳恩克确认的话,说不定能获知别的内情。
咦?
怎么回事?
我的通讯录上就这么点人,怎么会找不到佳恩克的电话号码?
可恶。
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我又翻出近期通话记录。
没有,没有佳恩克的。
难道说……
“……宴。”不远处传来很轻的,叫我名字的声音。
我看过去,是站在一米开外的果果,她绞着手指,看来是用了相当大的勇气。
“你也是想上厕所吗?”我指了指走廊另一边的指示牌。
“……是。啊!不是。”她支支吾吾的,“主持人她还在哭,节目暂停十分钟。那个……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可以说的话……”
“我找不到佳恩克的号码了。”我说。
“佳恩克?”她努力思索了一会,“佳恩克是谁啊?”
……被回收了,彻底的。
一旦完成任务,就立即消除痕迹,进行回收了吗?
作为有目的地制造出来的量产仆(道)人(具),既然完成一个使命,就得开始做下一个,永无止境。
如此比较,我是幸运得多的那一个。
“没什么。放心吧,我待会就回去。”我打发走了果果。
事已至此,“我身上的绝对选项已经消失”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至于绝对选项曾经给出的“获得冠军”的任务,自然变为无效。
现如今的我,是完全的“自由”。
是呢,在“回去”之前,要先把各种事情处理完才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尽管走廊空无一人,我用确信的口吻叫道:“西索。”
一张扑克牌挡在我眼前,是黑桃4。
“发现了?”
“不,碰碰运气。”
“哼~”那张扑克牌的主人,西索收回了牌,在他手上翻转过后,变为红心A,抵在他的下巴,“想要的东西,得到了吗?”
“托你的……洪福。”
“那宴酱不是得……”他一个挑眉,“感谢我?”
“哈——”我作势扬起嘴角,下一刻就恢复了冷淡,“我说着玩的。我想你也是。你应该和库洛洛的手下待在一起。”
“他们可不这么想~”西索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着墙壁,“没有‘那个’,比赛终于能回归正轨~超出预期,我等得实在有些焦躁……我希望赢的那个人,是库洛洛~”
“跟我说有用吗?”
“和谁?”
“神。”我笑着走开了,“有什么愿望,你就和神去说吧!!”
人渣。
……
维卡拒绝别人替补主持,硬是支撑完剩下的节目,她战战兢兢的样子着实使人同情,在节目过后,粉丝数不减反增。
没人记得除我以外的人在节目上讲了什么,同样,“慕斯”粉丝数不减反增。
……我大概能理解西索“超出预期”的感受。
想起K社社长曾经疑似胡说八道的推论,也许那就是业内经验积累的结果——鬼才知道观众们想看什么。
笔记本里不知道单曲循环多少遍的歌曲,感觉对这旋律的熟悉度差不多够了,于是我取下耳机,稍事休息。
恩,这首就是“慕斯”成员们共同制作的歌,从这次比赛开始,真正的原创曲。
拒绝了经纪人提出的“进行更专业的编曲”之类的援助。
只想放手做一次自娱自乐的演出。
“决赛集合出发的时候,我会来接你们一起去会场。”经纪人,不,酷拉皮卡尊重了这边的选择,“你们选择放任不管……不过现在各种形势一团糟,实话说,我也做不出什么好的判断。希望一切顺利,再会。”
“决赛结束以后,不多留几天再走吗?”“突然说不会再有奇怪的举动,可以‘回去’什么的。”“从头到尾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总感觉好多话还来不及说。”“真的‘结束’了吗?”
“恩,真的结束了。”那是我当时回答她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