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青美这么说的时候谢思因终于明白过来丁亦宇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心里暗骂了一声,丁亦宇已经替他接过许青美递过来的东西,再自然不过的放在她手里,只说了一个字:“吃。”
谢思因这下连讽刺都省了。
整个吃饭过程很是诡异,这也怪不了谁,谢思因是被生拉硬拽带过来的,到了后面连敷衍都懒了,自顾自吃着自己的,偏偏身边的人不让她好过。她的脚被人轻轻踹了一下,她没放在心上,不动声色挪到一边。突然大腿上被人不轻不重拧了一下,害她险些把持不住叫出来。
她怒瞪着身边的人,“干什么?”
丁亦宇下巴抬了抬,毫无愧疚,“我妈跟你说话呢。”
谢思因又将视线放在对面的人身上,听许青美关怀备至地问她:“因因啊,你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不舒服?”
她是挺不舒服的,浑身都不舒服,心里也不是滋味。
突然腿上又挨了一下,如果不是场面不对,谢思因真想破口大骂。偏偏那人却还理直气壮指责她:“喝个汤看把你急的,舌头被烫坏了?”说着顺势从她手里夺下碗筷。
谢思因忍了。
“没。您刚刚跟我说什么?”
许青美笑:“也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也不喜欢铺张,但如果你父母也能过来一起吃个饭那就太好了,可惜啊……”
许青美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那些龌鹾东西还真不适合摆在台面上说。
倒是丁卫国打破了尴尬:“你爸最近怎么样了?”
谢思因说:“还是老样子,谢谢您关心。”
丁卫国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既不深究也不继续。
“一家人哪来那么多客气话,吃饭吃饭,别光顾着说话。”许青美忙过来打圆场。
谢思因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许青美又说:“你过来,看看我种的这些花好不好。”不由分说就将谢思因拉了过去。
她心想可真没意思,大晚上的让她陪着赏花。
许青美年过半百,平时没什么消遣,就只养了只猫,种几盆花。她在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我老了,不中用了,阿宇平时忙也不在家,我一个老太婆挣脱闷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人吧上了年纪就容易发牢骚,你会不会觉得我啰嗦?”
谢思因哪敢,呐呐地说:“不会。”
实在是无话找话,她又添了一句:“这些花挺漂亮的。”
许青美笑:“再漂亮,没人欣赏也是浪费。要是喜欢你就挑一盆回去。”
许青美原本说好到下面小区散散心,后来又说算了。谢思因陪着她老人家看了会电视,总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偷望一眼壁上的挂钟。十点多了,那爷俩不知道在书房里聊什么。
这时有人来敲门,谢思因忙站起来去打开,门外站着一位富态的中年妇女,见了她之后微微一愣。不等问话,就听屋里的许青美说:“进来吧。”
原来是邻居过来串门,说是这周末小区里妇女协会要搞活动,问许青美要不要参加。谢思因听了个大概,总结来说就是让许青美赞助的意思。
许青美也不含糊,说届时一定到场。
那妇人临走时好像才有注意到谢思因,问:“丁太,这位是?”
谢思因左边眉毛一跳,按兵不动。
许青美说:“她啊,叫因因,漂亮吧?”
那妇人笑说:“是挺漂亮,难道这是阿宇女朋友?”
谢思因就知道会来这茬,好在被问话的人不是她,她强装镇定,好似与己无关。
许青美又看了看她,就在谢思因心里没底的时候,她笑道:“你没猜对,这可是我儿媳妇。”
那妇人一脸的难以置信,一会瞧瞧谢思因,一会看看许青美,最后哈哈大笑:“明白的,准儿媳是吧?什么时候办喜事,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杯酒。”
谢思因难堪得不行,听着俩人一唱一和的,她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许青美也意识到她不自在,最后说:“办的时候一定请。”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妇人,谢思因松了一口气:“我去下洗手间。”
这借口可真是被她用烂了。
“因因“许青美叫住了她。
谢思因不敢看她。
“真是委屈你了。”
谢思因固执地不肯回头。
许青美叹了口气:“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当时你跟阿宇结婚也是仓促了点,婚礼也没举行,你现在心里怨恨也是应该的。”
“我没有。”
谢思因忍不住吭了一声,许青美却认为她是在赌气,自顾自地又说:“丁家的儿媳妇可不能亏待了,回头我跟阿宇他爸商量商量,这该补办的一样也别拉下。”
“真的不用了。”谢思因终于不能淡定,仓皇间回头制止她。
许青美却不依:“还说不用,你说自己没有怨气,你看你到现在连声‘妈’都不肯叫。“
终于还是点破了,吃饭的时候勉强还能做到粉饰太平,妇人的到来就像是导火线,许青美想是忍了很久,抓着她的手渐渐用力。
谢思因嘴巴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能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