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淡淡的酒香和苦涩的花汁侵蚀着她的大脑,原本恨极的两个人,此时却用对方的情悸来填补着自己内心的孤寂。
她渐渐沉醉在他温柔而又霸道的触感上,慢慢迷失!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赶内心的无助和恐惧。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的恨意稍稍减退。
亲兵在门外传话道:“殇王,庆功宴要开始了。”
殇王不放心如故一个人留在这里,拖着她一起出去。
“我不去。”如故不愿意跟他去参加什么庆功宴。
“怎么,因为有个禽兽叔叔,觉得丢人,不敢见人?”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他禽兽,你禽兽不如。”
他不怒反笑,回头瞥了她一眼,拖拽着她坐上正上方的主席位。
到了人前,如故不再和他拧着闹,安静下来。
众将士中有不少人是见过她的,甚至知道她的身份,在这里再看见她时,却面色平静,没有她想象中的鄙视和仇恨。
如故莫名地心安了。
这里说是庆功宴,倒不如说是对死亡的哀悼。
场中上千的将军寂寞无声。
如故默默起身,拿过身边亲兵手中酒坛,走到右手边长桌,第一个将官是砍下她的叔叔人头来的那人,将官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如故目无止波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斟满他面前酒碗,平静去斟下一人的酒。
他们虽然杀了她的亲叔叔,但如果不是他们,这婉城的上万的无辜百姓一个也不能活,他们用自己的血,换了婉城百姓的命,他们该敬。
将官的眼神由诧异变成了欣赏,殇王是他们心目中的神,他们无条件地对他忠诚,但仍然不理解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他为什么偏要看上越真的女儿,现在似乎理解了。
殇王看着如故默然斟酒的身影,眼底的凝冰慢慢化去,换成软软的柔情。
亲兵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家主母在给人斟酒,他们却在这里傻站着,搁哪儿都说不过去,忙跑下去帮着斟酒。
如故斟完所有将士的酒,走到殇王面前,殇王平静地凝看着她的眼睛,端起酒碗送到她面前,如故慢慢将那碗酒斟满,才抬头看他。
“我们恩怨两清。”
他笑笑,端起酒碗,起身,“这第一碗酒,敬死去的亡灵。”
声音悲壮而有力,说罢一饮而尽。
一个字一个字,像钢珠落进玉盘一样敲打着如故的心,这一刻,对他没有怨恨,只有和这里众将士一样对死者的心疼和对和平的渴望。
他把碗送到她面前,如故小心斟酒,不让酒水撒出一滴,不为别的,只是对死者的敬重。
殇王注视着液体满出才对座下一举,“第二碗,敬无辜的百姓。”
同样一饮而尽。
“第三碗,我敬大家。”殇王扫视了一眼座下,再次一饮而尽。
座下同时起身,举杯。
如故看着他深如夜潭的眼睛,轻抿了唇,如果抛开家仇国恨,他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众将士脸上表情无不悲惊,用鲜血染红的胜利,不会有任何喜悦,只有沉重的哀痛。
“咚……咚……咚……”殿外传来一阵的鼓声。
众多美貌舞娘锦绣花团般涌了进来。
熙君大步走了进来,走到席下,“有酒怎么能没有美人,在下特意为众将军送上艳娘美舞,为这庆功宴添些喜气。”
美人歌舞冲散席间的悲壮。
殇王微微一笑,算是默认,战后,以美女庆功的方式,在军中再常见不过。
熙君双掌一击,殿外飘进一朵红云,舞姿更为柔美动人,模样也是极为美艳,她一进来,就把秋波送给了殇王,这往后每个回眸都是看向殇王,风情万种,只恨不得把殇王的魂给勾走。
如故刚刚还说和他两清,但这里却心里酸溜溜,不是滋味,感觉熙君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不客气地白眼回去,他这打着犒劳将士的口号,给床上塞人吧。
眼角偷眼看殇王,殇王却只是看座下歌舞,似乎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看吧看吧,最好被狐狸精把魂勾去了才好,那样他们正好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如故嘴角一撇,径直走开,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到了门口,见红衣美人正舞到殇王身边,捧了杯酒笑盈盈地递到他面前,玉腿轻抬,肌光白肉晃得人眼花。
如故就像吃了老鼠屎一样恶心,决定天一亮就走人,临安府里的那些个公子虽然不靠谱,但起码养颜,她吃撑了才要在这里看着他这个种马男找虐。
殇王看着消失在门口的丽影,眸子暗沉了下来,道:“拿酒来。”
接过亲兵递上来的酒坛,自斟自饮,对在他身边旋舞的美娘,视而不见。
如故回到住处,趴在窗户上,看着院门发呆。
他们开庆功宴,看似放松,实际上,把城守得像铁桶,半点没有放松戒备,现在城门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时候不是跑路的时机。
电视里常演的,跳完舞就该抱着美人滚床单。
他这时也应该正搂着那个红衣舞娘行欢,他最好做到手软脚软,一觉睡死过去,她明天跑路也会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