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太过狡诈,国师是怕夜长梦多……”师爷心想,如故不给他面子,国师在外头等着,她还能不给国师面子?
如故的脸蓦地垮了下来,把手中饭碗往桌上重重一顿,打断国师的话。
怒道:“夜长梦多?这是皇上的移宫,不是外头的集市。师爷这话,意思是师爷不相信皇上?”
师爷脸色大变,外头国师也皱起了眉头。
越皇就算是个傀儡,却始终是一国之君,他们看不起她,不当她是一回事,换成以前,就算公然鄙视她,作践她也没关系。
但这几年,太上皇越老,越是前怕狼后怕虎,唯恐天下大乱,等她求来长生丹,也享受不到太平盛世,无论如何要制造一个君民同心的假象。
这里是越皇的移宫,戒备森严,如果他们还有所怀疑,就是不信任越皇。
连太上皇最亲信的国师都不信任越皇,那么让百姓如何信任这个皇上?
君民之间失去信任,根基必定动荡。
国师私底下巴不得这样,但太上皇那老太婆绝不允许。
因为在老太婆看来,越皇是最听话的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只是帮她坐在那个位置上,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把那位置拿回来。
她要拿回来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强大的越国,而不是一个外强中干,连百姓都与她离心的烂摊子。
如故一句话就掐住了国师的要害。
国师的眼睛迸出森森寒光。
以前,每隔几个月,就有人把临安郡主平时的所作所为理成清单送到他手中。
他每次看到的都是越皇的这位义女如何胡作非为,如何无理取闹。
有些作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穷凶恶煞,全靠着越皇和靖王的势,暗中周旋解决。
但她不管做什么,都只有一个目的,为了她的色欲。
有个厉害的云末看着,她虽然没能和那些男人鬼混成功,但烂账一笔接一笔。
除了男色以外,再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几年下来,他实在不愿再为这么个对他造不成威胁,反而有损越皇名声的烂泥巴浪费时间,连她的那些烂账都懒得看了。
但照她现在的言语作为看来,和以前他得到的消息差别太大。
他太大意了,以前竟小看了这个丫头,让她活到了现在。
国师虽然恨不得把如故千刀万剐,但他能哄得太上皇信任,而且在太上皇身边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又岂能是如故三言两语可以打发的。
国师深吸了口气,眼里阴晦之气一扫而空,“老夫听说皇上的移宫精致典雅,早想前来请皇上容我一观,但苦于事务缠身,一直难得空闲,横竖今天是要来接郡主去衙门,就早起了些,乘这机会一观这园子。这帮不识眼色的东西,居然曲解了老夫的意思,对郡主多有冒犯,老夫代这些不懂事的奴才道歉了。”
如故心头冷笑,这么嚣张的一个人,道歉开口就来,忍功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脸上却像是觉得国师的话很受用,绷着的脸顿时放松来,笑了笑,道:“国师用早膳没有?如果没有,就将就些,在这里随便吃上些。”
她话是这样说,却压根没让丫头备膳的意思。
“老夫已经用过了,郡主请自便。”
时间还早,人家请你吃早饭,你却催着人家出门,饭都不让吃,就太不近人情了。
国师虽然不耐烦等如故,但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也不能再催。
反正他的人已经把外头所有道路围死,不怕魔族小子能飞上天去。
如故不再说话,尝了口粥,说凉了,让人去重热了送来。
一会儿又说鲜肉饺蒸的不够火候,让人重做。
三顺总想寻机会去找皇上,偏偏如故什么事都叫着她,硬是不让她走开。
见如故从头到尾都淡定从容,没有半点慌乱,越加看不懂自己家郡主,想不明白郡主打的什么算盘。
但她跟着如故已经有些日子,知道她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便静下心,陪着如故演这出戏。
一个早饭,如故硬磨了将近一个时辰。
国师再是能忍,脸也黑了下去。
在这同时,云末在自己房中,小厮把如故这边做的每一件事,甚至如故的说的每一句话,没一遗漏地向云末汇报。
云末一边写字,一边听,嘴角慢慢噙了一丝极浅的笑意。
小厮汇报完如故的情况,愁道:“郡主再是磨蹭,到了时间总是要送那小子去衙门的。”
云末微微一笑,手上不停,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这件事,不用我们插手。”
“可是……”小厮实在想不出如故能有什么招打发国师,如果有招,就不用在那儿磨磨蹭蹭地拖延时间了。
屋角坐着的小开手中小金算盘拔得‘啪’地一声,“你家公子不打算出手,自然有他的道理,你还是接着去盯着吧。”
金竹是钱家送走的,如果今天出了什么事,钱家自然跟着倒霉。
身为钱家小当家的小开,不可能一点不紧张,一大早就回了移宫,直接找到云末。
因为他相信,云末默许如故这么做,一定早有打算。
但回来后,发现云末没半点动静,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