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
李南风便就把胡宗元这事闹得杭州织造局为难的这事说了出来,而后道:“洛老板是这方面的老商家了,倘若您能帮忙给织造局解除这个燃眉之急,也不妄他们进京告状将胡宗元绳之以法这个功劳啊!”
洛咏一听顿即肃然:“李姑娘莫非与杭州织造局有什么渊源?”
李南风知道这件事必然得对他们有个说法,便说道:“倒谈不上渊源,主要是我这人嫉恶如仇,但又不屑看无辜之人受累,这胡宗元作恶多端,虽是咎由自取,但如果没有杭州那边进京告状这一码,他也不会那么快得到报应。
“有这么样公正的衙门,对咱们行商也有好处,为他们解决燃眉之急,我等也是应当的。”
同座的何瑜也笑着道:“想必此案一了结,洛老板与同行们又可以重整旗鼓财源广进了。”
洛咏笑着拱手:“承姑娘吉言了。”
说完又重重点头:“李姑娘言之理。告胡宗元的事我也听说了,倒没想到织造局的人把证据搜罗得这么完备,扫除了这个人,我们是该好好帮织造局一把了。
“我洛家行商几代,别的不说,这买卖场上的门路还是不少,今年生丝虽说紧张,但若集齐全城商号之力,要凑齐一船官绸倒是不难。姑娘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了!”
李南风大喜起身:“那就多谢洛老板了!”
洛咏连忙回礼:“可不敢当!我还要谢过姑娘才是!我知姑娘从中定然有出力,别的就不多说了,日后咱就把姑娘当自己人,但凡有我洛某人可效力之处,但请姑娘直言!”
说完他立刻就着人前去退房,即日就准备南下。
李南风是真高兴,出了客栈,与何瑜道:“我心下石头落了地,中午我请,咱俩去吃馆子!你想吃哪家?”
何瑜也不跟她客气,想了想笑道:“我知道琼花楼新上了一道胭脂醉鹅,我都找不到人一块去吃,正好他们家的炖菜不错,咱们去尝尝!”
第261章 薄情寡义?
大雪覆盖整片北方的时候,永王也驾着马进了信阳城。
永王府守门的典史袖着两手坐在火笼旁,心情有些忧虑。
打从三年前宁王登基,高家二老爷追封为永王,这座前朝遗留下来的王府就改建成为了新朝廷的永王府。
作为皇帝为数不多的堂兄弟,永王府的存在当然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甚至因为皇帝的英明,立朝之后推行的许多利民新政,就连周边百姓都对永王府发自内心的仰望。
典史也觉得自己哪怕就是个看门递帖子的,面上也光彩,但近日京师传来的消息,以及府里的现状却让人轻松不起来。
“啌咚!”
突然间大门一开,一队侍卫闯进门内列成了队,再接着几匹马冲进来,为首一人黑貂大氅头束金冠,赫然是进京去了的永王!
典史打了个哆嗦迎出去,永王却目不斜视驾着马又进了端门那头,一直到了承恩殿门下,他才下马,并且直奔继太妃胡氏所在的福宁宫。
继太妃年岁还不太大,嫁给高家二老爷的时候她十六,就是三十三年过去,如今的她还不到五十。
当年不过是个贫寒之家出身的她,在高家养尊处优一路过来,如今又高高在上成为宗室太妃,在嘉兴本地几乎已经成了个传奇,关于胡家这位姑太太的好命,也早就让无数人羡慕不已。
但是最近的继太妃却无法再保持雍容,因为胡家她两个侄儿犯事了,永王为此也进京去了,她想不到胡宗元怎么会有这么大胆子去调包织造局的丝绸,他不应该啊,如今又不缺他们吃不缺他们喝的,他至于冒这么大险跟朝廷作对?
京师传来的消息一道比一道心惊,她坐不住了,她只有一个弟弟,弟弟也只有两个儿子,胡宗元兄弟都还只生下一个姑娘,并没诞下子嗣,他们俩一被问罪,那胡家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上晌京中前来传旨钦差就到了,直接宣读了皇帝对永王的责罚,以及当然也把胡宗元兄弟问斩了的消息给告诉了!
继太妃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连永王在旁边架都没架住!
永王一进福宁宫,迎面而来就是浓烈的汤药味,门里门外宫人跪了一片,他脚步未停,直接进了宫门,到了继太妃床前。
继太妃半躺在锦榻上,腰身以下覆着锦被,额上压着丝帕,正在不住地哀泣。
永王道:“母亲!”
继太妃抬眼看向他,眼泪已流下来,凄凄切切又是一阵嚎哭!
永王咬牙俯身:“母亲节哀!”
“节什么哀?我如何能节哀?”
继太妃闻言,又放声大哭起来。
从旁侍奉着的永王妃看到永王一身被雪打的濡湿,正要说话,永王已冲她挥手,她只得让身边人招呼宫人们出来。
永王等人走尽,在床前圆凳上坐下,眼望着床榻上道:“胡宗元兄弟是依法被处决,母亲不必过于伤心,还望保重身体才是。”
“我怎么能不伤心?”继太妃激动起来,“你只有一个舅舅,你舅舅也只有他们两个儿子,他们这一被砍头,我胡家可就绝了后了!
“你此去京城之前不是说过会尽一切力量保住他们吗?再不济你也保住一个!如今两个全杀了,回来你竟还问我是不是伤心?你这个不孝子!”
永王内心翻腾,忍耐之下恭顺地解释:“胡家确是后果惨重,可是儿子也被胡宗元给拖累了,儿子此去不光是被皇上训斥,如今礼部案头还堆着儿子一堆状子,接下来礼部还不定查出我什么,我自顾无暇,自然就顾不上胡家了。”
继太妃哭着道:“皇上兄弟不多,你父王当年也是为皇上大业出过力的,咱们家很该在朝廷,在宫里头都有脸面才是。
“皇上都答应你进京了,你怎么会自顾无暇呢?难道皇上召你进京,只是为了让你难堪不成?”
“皇上倒不曾使儿子难堪,是胡宗元罪证确凿,儿子没有任何道理给他求饶!”
“那你姐姐呢?”继太妃倏地止住眼泪,坐起来,“李存睿不是当朝太师,皇上不是最最信任他的么?你怎么不找他们帮忙?那压根就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永王深深看她片刻,说道:“母亲觉得我能跟他们开这个口吗?”
继太妃微怔,接而道:“怎么不能?你是她弟弟!她虽非我亲生,但我也于她有养育之恩。这么多年她不回娘家也就算了,她总不能连她两个表弟都不伸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