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嘉赐拔刀,红了眼睛要杀进去。
他一拔刀,动乱突起,殿上虎视眈眈的守卫登时纷纷拔刀,一时间刀光四溢,杀机毕现!
陆仁抬手拦下封嘉赐:“将军!牵一发而动全身,将军代表的是身后整个大凉国,切不可冲动行事,洞房是正常的……”
“司南庚,你放开我!”
顾九命的声音隔着木门沉闷地传出来,砸在凉国将士的心里,险些砸歪了陆仁的脸。
封嘉赐拳头紧握,一股气直冲上脑门,他浑身一震,一口心头血喷出,紧接着一个想法十分突兀地在脑海里出现:
谁让把主上送到司南庚手里,他定宰了那人的头,马上去把主上救回来!
他绝不会再把主上弄丢!救她!去他的家国天下大义是非,上一世的苦还没吃够吗?他顾全大义,得到的是什么?是元阳尽失,修为倒退,若不是主上,他早命丧黄泉!
蠢货!愚蠢至极!
封嘉赐如当头棒喝,顿觉悲愤欲裂,他再也忍不下去,一脚踹开挡路的陆仁,提刀猛然踹开里间的木门,厉喝一声:
“司南庚!拿命来!”
司南庚顿时翻身掐了衣衫凌乱的顾九命脖子,在床榻上歪头望着封嘉赐:“封将军看来是要美人不要命了?”
呼啦啦的一下,守卫紧紧将封嘉赐围住,拔刀相向。
陆仁等人跟别的守卫对峙,一时间气氛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顾九命满脸的泪水,头发凌乱,望着封嘉赐不知是喜是悲,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那一滴滴眼泪砸得封嘉赐发狂,刀尖寒芒一闪,他一身凛然威势,扬起刀直取司南庚!
身后守卫瞬间缠上来,拦了封嘉赐的路与他搏斗起来。
“杀了他!”司南庚狠声道。
封嘉赐杀红了眼毫不退却,血溅满脸却丝毫动摇不了他的决绝,他俨如修罗死神,刀下毫不留情,一刀封喉,越杀越凶。
一时间大殿内,里间内打得人仰马翻,血光四起。
顾九命望着沐浴在刀山血海之中的封嘉赐,热泪盈眶,就在她感动得无以言表之时,她那个侍女不知何时混了进来,手里捧着玉碗跪伏在她的身旁:
“公主,该喝药了。”
顾九命:“……”
这侍女有什么疾病吗?现在什么情况?都打起来了,还喝什么药?
司南庚顾不得身边的人,他持剑而坐,紧张地关注着战况,生怕封嘉赐真的能从他的守卫中突围而出,取他狗命。
“公主,喝药。”侍女把玉碗送到顾九命面前,一副逼迫的架势。
顾九命望着侍女,侍女望着她,两人静默了一瞬,她忍不住开口问:
“本宫不喝药,本宫从小不喝药,本宫从来不会生病,本宫是阴煞……”
不对!
她突然似有所感地狠狠一顿。
侍女幽幽望着她,不依不挠:“公主,该喝药了。”
顾九命的脑海却突然感到撕裂般的疼痛,随后意识开始清明,一直以来迷茫的地方开始清晰,她听不见侍女的声音,只知道无数的信息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一幕一幕、一桩一件。
一直被禁锢的意识开始苏醒,属于她的灵魂在呐喊、在挣脱,最后完成魂体合一的结果——
她并非什么凉国公主,她是顾九命,也只是顾九命,她是一个孤儿,被一个不知姓名的老道士收养的孤儿。
是刚刚进了文肃帝帝墓的文殷国平民,是在墓中引气入体的练气修士。
她是阴煞之体,从小便百毒不侵、诸邪不扰,也从不会生病!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喝药!
顾九命扭头直勾勾地望着侍女,目光清明透彻,一抬手打翻了侍女手中的玉碗,沉冷道:
“我从不喝药。”
侍女被顾九命的变化弄得怔住,忍不住试探地问:“公……主?”
眼神!是眼神的不同。
一瞬间,总是哀愁满脸的公主变成了一个清冷至极、颇为孤高的女子。
这是一个跟公主截然相反的人,若给她一把刀,她能杀到把她卖了的洛稳皇帝面前。
侍女在她的身上看到一种风骨,一种宁死不屈不只是说说而已的风骨。
玉碗清脆地碎了一地,苦味冲天的药洒落。
这时候一个被封嘉赐砍翻的守卫死在他们的榻边,目眦欲裂,死得面容扭曲。
然而侍女看着她一直侍奉的、弱不禁风、一根手指就能推倒的扶颐公主突然反手抽了那死人的刀,而后极为自然的、仿佛早已练过无数遍似的——
一刀捅了身边毫无防备的下戎单于……
封嘉赐拿着刀,杀得极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