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人面色一变,还没开口便听见一道雄厚的声音从天际传来:“让小友进来。”
正是客部的长老。
领路人连忙正了脸色,带着顾九命前进。
来到一个空荡大殿,领路人行礼恭敬退去,顾九命便看见上首坐着一个男修,手持一块玉简,面容严肃古板。
然塑灵真人的气场让他如在雾中,让人不敢窥视,也窥视不清。
长老望着她,声音在大殿荡开:“老道沉恪,小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她便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顾修。”
“玉简里提到,小友见过顾九命,还与她过招了?”
顾九命沉默片刻,谦虚道:“对,两个月前在十绝门山下附近过招的,但她太厉害,我打不过。”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与自己打,打不打得过。
沉恪长老似笑非笑:“你练气大成,她当时不过练气初成,你打不过?多厉害?”
“很厉害。”
还行,她觉得自己还算是厉害的,毕竟她还杀过筑基的炼丹师。
沉恪长老在玉简上记下什么,便很快地转移话题,显然,他对悬赏的事情并没有十分重视,他直奔主题:
“十绝门训练场炸毁的事情,你有何事要说?”
“真人打算毫无代价地得到消息吗?”
沉恪长老再次审视她,威压一扫而过,威严道:“小友是信不过联盟?既然小友是来卖消息的,自然会得到报酬。”
“报酬太大,空口无凭,需要签订契约。”
顾九命挺拔而立,满目孤傲,并没有因为面对塑灵真人而怯弱和畏缩。
“哦?”沉恪长老看着眼前口气不小的年轻修士,颇觉好笑,“能有多大?”
“我要那座雪山。”
顾九命抬手一指,那是一座高耸入云、巍峨而立的雪山,顶天立地,如满身沧桑的孤独老人,固守在那遥远的地方,亘古不变。
说实话,她觊觎它很久了。
沉恪长老脸色微变,到底沉得住气,只是口吻难免带些荒唐:“你开口就要一座山?”
“我手里的消息值这个价。”
“老道是老了,从不知如今的年轻人有如此傲气。”
顾九命颇为谦虚:“还行。”
长老心里暗忖:这小子还当真厚颜无耻,贬损她,还以为夸她呢?
“真人先看了,再决定签订与否。”
顾九命把留影石部分内容,比如母虫的场面单独摘出来,刻于玉简上,以灵气送到长老手中。
长老见顾九命如此胸有成竹,倒还起了几分兴趣,想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谁知道神识探入玉简之中,脸色霎时大变,一下子控制不住轻重,神识大量涌入,啪地一下玉简碎在他手中。
他急切地望过去:“这可是十绝门内?”
此时他再看顾九命,已不觉她狂妄自大,反觉她极有风度。
如若是他,遭如此轻慢,只怕带着消息就卖给别家去了。
顾九命撩起眼皮,笃定:“自然。”
……
远在万里外的玄天宫里,司清坐在高位之上,俯视清冷的大殿,手捧玄龟壳,再卜一卦。
剥床以辨,蔑,贞凶。
基已然损坏,若忽略不修,麻痹大意,整体便会垮掉,人也会摔下,十分凶险。
司清目光幽幽一沉,大事不妙。
他翻手掐诀,放出一只纸鹤:“传音问易斯年是否出关,若已出关,让他前来见我。”
纸鹤一个抖擞,晃悠悠地飞了出去。
不过片刻,大殿外的远处缓缓走来一道身影,白袍银冠,身姿略显瘦削,气质卓然,眉眼如雾覆盖,看不清瞧不切。
任何人一看都能感觉到,这是一个极无情的人,一如他的师父——司清星君一般。
他步伐轻灵,款款而来,白袍衣袂轻翻,不过瞬息已来到大殿。
“师父。”
声音如其人,沉寂的冷,如入骨髓。
司清俯视着自己这个徒弟,面无表情:“出关了?修炼可有不解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