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命的提问似乎让他陷入了为难,他沉思许久,似乎入定了一般,就在顾九命打算放弃等他的回答时,他才说:
“还不知,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第55章
在外围的修士若是不到中心看看, 是永远不知道十绝门的魔修和刚下来没多久的各派修士,现在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一个中小型的防护阵里,挤了满满当当上千人。
而防护阵外, 都是已经长得跟人一般高的河妖在绕着防护阵打转,虎视眈眈, 数量众多,多得密密麻麻, 一眼看过去都是一片鳞片反光的银白。
“哈——!”河妖对着防护阵里的修士呲牙, 一张嘴, 露出尖细而布满口腔的牙齿,让人看一眼便觉头皮发麻。
这一切都怪七年前的魔修太过兴奋和急功近利,他们只知道他们藏了通往大佛门界的通道,却不知道通道里的那条平静看似无害的河竟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当时他们下来后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驶着上可飞天下可航海的飞船,整个门派的魔修向河的对面进发。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船居然会沉!
于是整个十绝门有将近一半以上的魔修着了道,只有反应快又察觉出不对劲的魔修才逃了出来。
然后, 短短七年,便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境界越高的修士被河妖寄生后,河妖成长得越快,也就越快破腹而出, 筑基以上的一年就够了,若是塑灵之境,半年足矣。
像是司南庚那种, 练气期修为,又被寄生了两只的,便多折腾了三四年。
而如今,没有修士再敢踏出防护阵一步,因为一旦出去就会被河妖拽着丢下河,让修士成为被寄生体,以他们辛辛苦苦修炼的灵力喂养河妖。
河妖们是不挑的,寄生过一次后存活下来的修士,它们一样会再把他丢河里去,再次寄生。
这么下去,大概直到所有修士都被榨干死去,才会结束被它们丢下去的命运,十绝门还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他们也不敢打开防护阵正面进攻,因为这些河妖是有战斗力的,每只成熟的河妖都相当于一个筑基修士的实力,数量又多,硬碰硬只会让修士这边损失惨重。
可更严峻的是,防护阵需要灵石维持,十绝门虽然整个门派搬了过来,可库存里的流动灵石数目并不庞大,耗了七年的每个日日夜夜,如今已经到了匮乏的地步。
而其他门派下来之后,更是一脸懵然,打吧,多亏了十绝门,河妖实在太多,怎么也杀不完,一个失手最后还是被拖进河里。
所以也只能跟十绝门一样,撑起防护阵,可跟十绝门不同的是,他们下来根本没带多少灵石。
这可苦了各派的修士。
然就是这个严峻的时刻,一直失踪的少魔君留下的本命丧钟忽然敲响,整个十绝门修士的心一沉再沉。
这是他们十绝门的末日,从他们发现通道、筹谋二十多年开始,就注定会有今日,这是何等惨败。
不仅白费心血,而且血本无归,魔君还赔上唯一一个儿子。
可想而知,魔君的愤怒该如滔天怒火。
他运作灵力,以秘法相辅,抬手五指成爪往虚空一抓,抓取浩渺天地之间的一簇灵魂,最终,他在众多死灵之中找到了他的儿子。
“阿庚!”
“父亲!我不服!我不服气,你不是说我是随气运而生,得天独厚吗?你骗我,你骗我!我死了!现在我死了!”
灵魂状态的司南庚声嘶力竭,只剩愤怒。
他的灵魂是残缺的,爱憎怨忧怖不全,只剩下恨,恨意溢满腔,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厉鬼。
所以魔君也懒得跟厉鬼废话:“告诉为父,是谁杀的你!”
他赤红着眼,幻化出一个大汉,又变成顾九命的平平无奇女修形象。
“行了,为父定为你报仇!”魔君撑不住了,挥手散掉司南庚的残魂,喷出一口黑血来。
秘法也是有代价的。
他按着胸口怒而传音:“给本君逮住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逮到了往河里丢五百次,本君要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跟着随净逐渐靠近中心的顾九命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望向那个一路走,遇到尸体都会洒上圣水的佛子。
不论帮不帮他找那个人,她都会跟着他,因为她冒着浪费五年时间的风险进来,是为了看看大佛门界,而不是在这个树林里兜兜转转。
恰巧,他就是大佛门界的人,他是去往大佛门界的唯一线索。
顾九命自然不会弄丢这个人。
继续往前,他们遇到了几只长大了的河妖,这是顾九命第一次遇到,但那些河妖看他们的肚子一眼,似乎看见隆起之后,便没有搭理他们。
但随净却掐诀念咒,巨大而耀眼的“禁”字跃然跳出,一下子砸得河妖站不起来,身上碰到字诀的位置滋滋冒着烟。
河妖厉叫挣扎,尾巴甩得烟尘四起,但下一秒就被随净一挥手收入囊中,速度之快,根本不需要顾九命动刀。
随后,顾九命看见岸边又上来几个佛修,但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着的僧袍与随净的款式稍有不同,似乎不是同一个佛寺的。
几个佛修看随净一眼,眼底没有友善没有亲近更不是陌生,相反,他们显然很熟悉,起码那几个佛修对随净很熟悉。
他们连连退了数步,最后才颇为勉强地作揖,再一个转身走得比河妖还快。
那些佛修在忌惮他。
随净对此没有半点反应,继续前进,可随着越靠近中心,他们遇到的河妖越多,到这个时候,顾九命已经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