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棠和执棋都慌了:“我去拿扫帚来。”
一丫鬟冷声道:“我可等不及,把瓷片都给捡起来!”
秀棠和执棋规规矩矩的捡好后,垂首各站一边。
四抬大轿平稳通过。
就在前面两个丫鬟踩上玉兰的泥土时,鞋底一个打滑,整个人身子一塌,惊叫出声。
轿子向前一沉!
秀棠和执棋眼疾手快的扶了上去!
“咳……咳……咳咳咳!”
年轻男子的声音!
轿子里面细微的咳嗽声,被秀棠和执棋听的分明!
轿子又恢复了平稳,秀棠告罪道:“都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姐姐们不要跟夫人说起。我们打翻了玉兰花,回头就够娘子骂的了……”
一等丫鬟冷哼一声便走了。
秀棠一把抓住执棋的手,“我们从另一条廊子拐到望风楼,我家娘子说周内司一定去望风楼。”
“望风楼不是娘子们今个看戏的地方么?”
“你走还是不走?”
秀棠和执棋躲在望风楼的墙边,看丫鬟们把轿子抬了进去,门吱呀一声关上。
很快四个丫鬟都走了出来。
门又大开。
秀棠仰头,只见二楼的窗户已经关的严严实实。
执棋费解:“娘子们在一楼看戏,周内司在二楼,他总不能把窗子关起来看吧?”
秀棠撇嘴:“你笨!看戏的时候谁会注意楼上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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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棠和执棋汇报了消息后,祁孟娘一边婆娑着自个的指甲盖,一边慢悠悠道:“难怪夫人说‘筠娘子是聪明人’!要不是我家执棋亲眼所见,我倒以为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了?”
祁孟娘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凭什么说此人就是周内司?”
筠娘子不得不解释道:“其一,夫人今个心情颇好,喜形于色,与昨日判做两人。可是昨日夫人忙了一天又遇到炭炉一事,加上又歇的晚,没理由这一早换了新衣裳如此喜笑颜开。
其二,夫人月前就请了‘走马派’伎艺人,据说‘走马派’可是除了皇宫就只有达官贵胄之家才能请得动,他们又岂会愿意到后院给咱们小娘子们助兴的?除非——用的是一品瓷内司的名头!”
最可疑的就是:藏火绝技。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看藏火戏的?藏火伎艺人不着衣裳,仅披着锑袍耍火,这也是我在家窑里听说的,大家娘子不知这个也是常情。
其三,就是搭台子。戏台搭的很高,根本不适合从一楼看,可是若是换作二楼,那就是太惬意不过了!
其四,夫人若真是为了贺端午,有这样的好节目没理由连太夫人都不知情……谁不知道夫人对太夫人可孝顺的紧。”
三位娘子异口同声:“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定是周内司!”
筠娘子莞尔:“现在你们也知道周内司在哪儿了,既然是选妻嘛,自然是周内司自个来选。至于我呢,我弃权!我是给夫人送瓷礼来的,这礼也送到了,别的我就不搀和了,还请三娘代我跟夫人辞行。”
筠娘子站了起身,携秀棠秀娇就要离开。
“慢着!”
祁孟娘可从不留聪明人。
五年前元家一倒,周内司继职,祁家白瓷方有了出路。祁孟娘是祁大老爷所出的嫡长女,身为商贾之家的女儿要嫁个好人家有多难,这点祁孟娘深有感触。祁孟娘心性高非要搏个好人家,以至于如今落个连说亲的人也没有。不过自周内司相中了祁家,祁家做了白瓷第一皇商。
祁家富了不假,可惜不“贵”。
要想“贵”,必须有人承个官做。
祁二老爷的寒窗二十年苦读苦无成效,好在终归听劝另辟蹊径考了制科,考“杂色”本就被读书人看不起,加上他考了还是最差的五等。五等一般都是与官无缘了,不过好在有周内司这层关系,便被发到一个小县城里面做了通判。通判说起来好听——是个监视知州或者知县的活计,终归是在知州或知县手下讨生计。
也总算是“富”、“贵”两全了!
祁孟娘攀上知州夫人,做足了功课,就差最后一步。
祁孟娘明眸弯起,红唇一启,朝刘三娘和刘五娘道:“两位妹妹这么快就放人,是不是太草率了?宋筠娘想弃权是吧,我倒有个最好的法子。”
筠娘子毫不回避的正视她:“祁孟娘有何高见?”
“活人有的是机会卷土重来,宋筠娘难道不知,只有死人——才是彻底弃权么?执棋、弄笛,还不给我把宋筠娘制住!”
秀玫笑道:“五娘,这二对二,胜负难算,加上我,三对二,岂不刚刚好?”
刘五娘点头:“也是,反正咱们也知道周内司在哪了,留着宋筠娘也是麻烦!”
秀棠忿恨道:“你们——你们——过河拆桥!”
执棋、弄笛、秀玫就要过来辖制秀棠和秀娇!
筠娘子抬头看天空,一大片的乌云也遮不住这刺眼的阳光!
筠娘子头也懒得回:“放开我的丫鬟!我只说了一点你们就急着杀人了,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我可有言在先,我还知道周内司是冲着谁来府上的呢!”
祁孟娘不屑道:“如今是我们三个各凭手段的时候!难不成你是周内司肚里的蛔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