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镜看着她这下意识的举动,神情有片刻恍惚。
曾几何时,他师尊在遇到强敌时,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护他于身后。
第一次见到梵音,他就觉得梵音身上有股亲切感,一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那股亲切感来自于她们都是这天地的主人,他们对众生都有着一片怜悯。
而今容白回不来了,换了另一个人会无条件把半妖辞镜护在身后……
辞镜觉得自己本该空荡荡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的,却又裹着一丝苦涩。
“你不用顾及我……”
“闭嘴,你的账我们回去再慢慢算。”梵音凶巴巴瞪辞镜一眼。
想到自己跟青君前往神界时,他对梵音说的那些话,辞镜自知理亏,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默默闭上嘴巴。
“本帝倒要看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君九幽仿佛是被这一幕刺痛。冷哼一声,覆手打下一个古朴结印,将整座帝宫包裹起来的紫色灵气疯狂涌动,灵气形成了无数个旋涡,漩涡里涌出不少没鼻子没眼的紫色小人。
这些紫色的小人仿佛只是一个幻影,梵音用灵力挥开它们,灵力却直接从小人身体里穿过去了,根本触碰不到它们。但是那些小人却又能给她们实质性的伤害。
“怎么回事?”梵音蹙眉望着自己手臂上被那小人举着利刃划出的伤口。
她们的攻击对这些小人无用,只能尽全力去躲,但在这片领域里,全是这样的小人,青君还时不时放个冷箭,当真是举步维艰。
辞镜神色十分难看,道:“这是在君九幽设下的领域中,一切都会按照她的规则来,我们现在对她的一切攻击都是无效的。”
梵音一个后跳躲开紫色小人刺来的长剑,问:“有解决办法没?”
辞镜答:“除非有更强的力量能直接摧毁这个领域。”
梵音估量了一下自己用灵力撑爆这领域的可能性,概率还是挺大的,但后面她还得回去补天,力量若是不够了也很头疼。
她们现在被动的只能防守,偏偏青君又阴魂不散。
梵音发现青君每次对辞镜都是下死手,她喝道:“你看不出君九幽大势已去吗?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梵音一直以为青君当年冒险救走自己,是为了六界,哪怕到了此刻,对青君心绪还是有些复杂。
她以为青君追随君九幽,无非是这万年的忠心,让他做不到弃主。
谁料青君听见梵音的话,却怒喝道:“执迷不悟?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梵音一脸懵逼时,辞镜已经一身杀意的冲过去跟青君斗做一团。
辞镜离开梵音身边后,梵音脚下紫气翻腾,升起一个巨大的棋盘。她看见自己这一方的棋子全都变成了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有辞镜,有烛阴,有女魃,还有出云山师祖……
君九幽出现在棋盘的另一边,她那边的棋子都是些没鼻子没眼的紫衣小人,泥偶一般立在棋盘中央。
再没有紫衣小人举着刀剑杀过来,梵音发现这棋盘是半悬在空中的,她低头还能看见辞镜握着刑天斧在追杀青君。
“他可杀不得青君。”君九幽意味不明道了句。
梵音转头看向她:“未必。”
青君虽位列古神,但论修为,辞镜可能还在青君之上。
君九幽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不过是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父子纲常,天律严明。”
梵音整个人都怔住:“青君……是辞镜生父?”
君九幽只是笑笑,她的容颜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美艳,但她称帝万年,平日里又高傲不近人情,其实第一次见她的人,都只会折服于她的帝王气场之下,反而会忽视了她的容颜。
她道:“姑且称你为新神主吧,现在可不是你忧心情郎的时候,看到你面前的棋局了吗?天地既然认你为主,本帝便跟你赌上这场天地棋局,你手中的棋子,便是这些人,他们的生死,都由你来定。”
君九幽唇角高高勾起,仿佛是在看着已经掉入了陷阱无法逃离的猎物。
梵音看了一眼棋盘上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把唇抿得很紧:“我不跟你赌。”
君九幽嗤笑:“怕了?”
梵音道:“我不会下棋,也不想跟你赌。他们的生死,不该由我来决定。”
君九幽笑得更开怀了些:“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只要本帝想玩,你会不会下棋 与本帝何干?天道选你当新主人,本帝便让天道看看,它选的是个什么窝囊废!”
她广袖一拂,棋盘上一个紫衣小人便动了,她又点了对面棋盘上的“辞镜”,“辞镜”当即也在棋盘上走了一步。
梵音赶紧朝真正的辞镜看去,君九幽方才落在棋盘上的紫衣小人是一群举着刀剑攻向辞镜的紫衣傀儡,辞镜想躲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被困在了这群傀儡当中,因为无法攻击到它们,辞镜身上已经被划出了数道血痕。
梵音看得心口一阵抽疼。
君九幽笑容里恶意满满:“现在知道心疼了?”
她又指挥紫衣小人在棋盘上走了一步。
梵音赶在她动自己这方棋子前喝了一声:“我跟你赌。”
君九幽满意了,她把玩着自己小拇指上的指套道:“早该如此。”
梵音看着自己这方的棋子,每个棋子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不懂棋,迟迟不敢落子。
君九幽不耐烦催促她:“再磨蹭下去,这一步本帝便又代你走了。”
梵音突然提了一句:“你的棋艺,是容白古神教的吧?”
君九幽像被触到什么逆鳞,周身气息又狂躁起来:“你想耍什么花样?”
梵音道:“只是听烛阴古神提过关于你们二位的一些往事,颇为感慨罢了。容白古神若还在,必然不忍见你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