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
“我去,我没听错吧!王老爷子开放场地竟然是因为你?为什么啊!”
小六无语,“姜璃小姐,你怎么连自己的朋友都瞒着啊…”
“闭嘴!怎么说话呢!”
马叔怒斥小六的没大没小,小六立刻讪讪的闭了嘴,知道自己这是得意过头了,竟然忘记了尊卑。
事情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马叔看看时间对着表情奇异复杂的裁判询问,“时间不早了,既然比赛不能继续进行,我们可以先走了吗?”
“可…可以。”
张奇不甘心,拉住姜璃的衣服万分好奇的小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一声不交代的,是要急死我们啊。”
“以后再跟你们细说。”
姜璃被吵得头疼,她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挥挥手示意张奇他们先不要再问了,林远见姜璃不正面承认,眼中顿时又冒出了一丝希翼的光芒,像是找到了某种破绽,正要开口,直接被马叔一记凌厉的目光瞪得又噎了回去!
“姜璃小姐是王老爷子的外孙女儿。”沉稳的马叔冷不丁的出声了,警告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子杀伐气,“不长眼的人都听清楚了,胆敢刻意冒犯姜璃小姐的,视同于公然挑衅王家!”
林远的头像是被某种大钟猛地狠震了一记!整个耳朵里都是尖锐刺耳的鸣叫,这瞬间剧烈的冲击让他早被打击的近乎崩溃的神经突兀的就这么绷断了,脸色一青,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剧烈而至的难受的震颤让他几欲作呕!
“不可能!”
林远大叫,“姜璃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哪里会冒出来个外公来!你们骗人!”
马叔却是看懂懒得再看他一眼,率着众护卫护着姜璃就朝场外走去。
与此同时被迷晕扔到后台的林老爷子在这个时候也晕晕乎乎的赶了过来,正巧看到最后马叔公布姜璃身份的一幕,顿时喉咙一甜,本就血压极高的他脸色蓦地潮红,又急速的泛白,身子迅速的萎顿下去,这次是真的晕了过去!
姜璃和马叔连着一群守卫离开的很快,转眼间就只剩下了还没回过神来的众人还呆呆的留在原地,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曲折,实在是…让人有些无从反应。但有一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如果之前的事情都是真的的话,那林远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和讽刺!
这一瞬间所有人心里明镜似的都知道,这个叫做林远的人,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是彻底的完了!人品低劣到这种程度,不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把自己丑恶的嘴脸毫无保留的完全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除了更名换姓异走他乡,或者是干脆直接去整个容让别人认不出来他。否则的话,凭着他从今天后臭到无人可及的名声,无论以后从事哪一行,林远这人,都将是寸步难行!
没有人注意到,心情震惊复杂的林远的队伍里,低着头的温博脸上的神色显示出一种别样的沉重来,他不引人注意的拿出手中的手机,给那位发了个信息。
“请速收回先前的计较打算,那人背后势力强悍,你我怕是撼动不得,继续下去必将引火上身。”
………………
连着三天,姜璃每天都会收到一大束娇嫩欲滴的鲜花,花里放着一张素雅的卡片,没有署名,只有苍劲有力的“姜璃收”三个大字,黑色的钢笔字力透纸面,笔法俊逸。
每日里送来的鲜花都不一样,但无一例外的,不管姜璃多晚回到王家,鲜花都会在提前半小时的时间被放在门房处,有时候上面还沾染着傍晚的湿露,明显是刚被采摘不久,还透着些新鲜的枝叶清香,这样认真又用心的示好,温馨而又浪漫。
不多时,连王老爷子都知道有人看山了他的宝贝外孙女儿,正在逐步采取着温柔攻势。
姜璃第一天看到鲜花的时候愣了半晌,本想直接扔回门房处不作理会,等看到卡片上龙飞凤舞的字迹,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把花束抱回了房间。
王远山一家三口已经在王老爷子的住所处跪了许多天了,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每天固定着时间必定稳稳地跪够八小时。开始的时候其实他们是打着日日夜夜的跪着来打动老爷子的主意的,结果m市连日的大雪不断,到了晚上实在是冷的彻骨,三人几乎要被直接冻死在当场,老爷子见状竟也是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动摇的,没办法,三人干脆改了策略,一天八小时,雷打不动,毅力也是可叹了。
姜璃第一天收到鲜花抱着花回来时,三人还在摇摇欲坠的跪着,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冻得眼睛都发直了,看到姜璃手里抱着的鲜花,冻得一直哆嗦的王佩嗪猛地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剧变,立刻眼眶就红了,恶狠狠的立时就要扑上来!
王远山时刻注意着女儿的异状,见状立刻死死的压住女儿的身子,警告的瞪着她,煞白的脸上全是严厉!王佩嗪委屈的眼泪不停的掉,嘴唇哆嗦着张张嘴,却冷的发不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姜璃抱着花不紧不慢的消失在了老爷子住所的入口处。
“你给我忍住,又不一定是齐檀送来的,你急什么?”
岳兰声音颤抖的安抚着女儿,“小不忍则乱大谋,你爷爷明显已经开始不忍心了,你这时候再惹事,咱们就等于白被冻了这么多天了。”
“对,对,一定不是齐檀哥,齐檀哥怎么会给这种女人送花,一定是哪个野种水性杨花四处勾搭了男人,一定是的!”
王佩嗪抽抽鼻子,咬牙切齿的又跪了回去,她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的她简直认为现在的自已已经处于了人间炼狱。王佩嗪难过的恨不得立刻趴在地上痛哭一番,或者直接冲到爷爷面前让他看看自己心爱的孙女儿到底被糟践成了什么样子,她就不信爷爷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她了,要是爷爷真的看到她的惨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就原谅他们的!
………………
林远事后受到的处分很严厉,为了表明自己的秉公执法,另外也是为了进一步的挽回国际籽料大会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主办方不但撤消了林远所在的整个队伍的额参赛资格,追回了之前发放的所有殊荣和奖品,以及额外奖励各个组员公司的业务单子,而且还联合了其他许多与会的家族,在整个行业通报林家为拒绝往来客户,林家在赌石界的基业彻底毁于一旦。
闹到这个地步,温家也不会再护着林远了,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样跟林远断绝了一切的关系。林老爷子这次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大,当时晕倒的时候后脑勺朝地的直接撞在了大理石地板上,再加上没有及时的被人发现,大冬天的血都在地上凝固了才被巡视的保安给送到了医院,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了,以林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醒过来,悬。
林氏被告的破产,林远声名狼藉还背着一屁股的债,母亲远走异乡,父亲锒铛入狱,最亲近依恋的外公现在生死未卜的躺在医院里,一时间林远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生命突然贫瘠的可怕,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像是做的一场异常美妙的梦,现在的他连一只丧家之犬都不如,他陡然尝到了生命中最绝望的滋味。
他没人可说,没人可依赖,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可以跟他分享生命中的一切苦难和喜悦。这是一种非常绝望而又让人感到孤独的事情,骤然袭来的巨大恐慌和悲怆太过迅猛而突然,瞬时间就击溃了林远心中的所有防线,生活已经将他整个生命中一切还可以依仗和坚持的东西统统以最残忍的方式夺走。
什么都没了,他什么都没了。
林远的双眸一片血红,凌乱和疯狂在眼中交替出现,最后终于沉积成一种狠辣和绝望。
这天姜璃突然就接到了肖婉的电话,说是想约她出来见一面,姜璃没理会她,再打过来就直接设置了黑名单。
然后没一会儿,又一个陌生号打了过来,出乎意料的,竟然是林远。
同样是要求想要见她一面,姜璃没吭声,直接就要挂电话,林远仿佛料到了姜璃接下来的动作,仓惶短促的叫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祈求和卑微,成功的让姜璃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小璃,我知道错了,这一次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记得最开始的说我是把你当成亲生妹妹来看待的,你还记得那时候吗,你刚来林家,有临近的小孩子见你长得可爱故意欺负你,我次次冲在前头替你出头,那次头都被砸破了,你站在我身边儿可劲儿的哭,脸都哭花了,那时候我是暗暗下定决心一辈子都要爱护着你,绝对不能让你受一丝委屈的。后来的我们到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就像是吃了什么迷药魔怔了一样,一次次的伤害你,一次次把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推的越来越远。”
姜璃拿着电话没有吭声,话筒里突然就传来了极力掩饰的啜泣声,虽然努力的压抑着,还是能听到里面的痛苦和悔恨。
“事到如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所依仗自傲的一切都没有了,我才终于静下来思考,才终于幡然醒悟,才终于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才意识到我伤害了一个对我来说怎样重要的人。可能我说这番话你会觉得我虚伪,会觉得我是在图你什么,真的不是的。小璃,我就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想当面跟你道个歉,再看看你,然后我就要走了,这里已经再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机票我已经买好了,后天就直接飞去墨西哥,以后我都再也不会回来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上,小璃,再让我见你一面,好么?就咱们两个人,我求你了,就给我一次当面给你道歉的机会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图,就这最后一点要求了。”
林远的声音中带着莫大的期翼和渴盼,闷闷的嗓音明显还带着哽咽,姜璃捏着手机的手指一点点的收紧。
“好。”她说,“我再见你最后一面,以后我们之间再无交集,永不来往。”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了如释重负的出气声,林远声音轻快了几分,后又忍不住开始抽泣,慢慢的竟变成了嚎啕大哭,姜璃垂下双眸,沉默的挂了电话。
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透过擦拭的一尘不染的窗户朝外看去,可以很清楚的瞧见仍然坚持的跪在楼下的王远山一家三口,他们的脸上染上一层雪色风霜,穿的格外的厚实,可是依然能看出来三人已经冻出了一种病态。他们一直是养尊处优的一家人,能做到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的原因无非是想要重获老爷子的宠爱,重新拾得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