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经理赶紧用对讲机呼叫了几句。
不一会儿,施工电梯就停在了出入口处。
秦达明钻了进去,一帮子人都尾随其后。
出了绿地新城,孔二狗开车,秦达明和秦立峰上了他的那辆大奔驰。
车刚开出去,秦立峰问道:“大哥,建行的这笔贷款可是用于建设沿江商贸圈及其追加项目的,你把它用到了绿地新城,那边怎么办?”
“钱到了我的口袋里,怎么用是我的权利。”秦达明黑着脸说:“立峰,你这还是混国企的思路啊。你想过没有,绿地新城损失这么大,是政府监察造成的,羊毛不出在羊身上,还能出在狗身上啊?”
秦立峰点头称是,但还是说:“那边也拖欠着民工工资呢,发不发?”
“发个屁!”秦达明恶狠狠地说:“政府不是在催工期吗?让他们闹一闹,到时候会有人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的。”
秦立峰竖起了大拇指:“大哥,你这一招移花接木,高哇!”
秦达明嘿嘿一笑,对开车的孔二狗说:“二狗,这事你去安排一下,但是一定记住了,要适可而止,绝对不能闹过头,懂吗?”
孔二狗回答说:“老板,我懂!”
在伊海涛的协调之下,市建行和市工行给擎天置业的贷款都拨付到位了,追加项目的拆迁工作也进展顺利,可是,施工进度却迟迟看不到加快的迹象,反而是在断断续续的停工。
据申国章报告,擎天置业大量拖欠民工工资的消息,为此,几个施工队的民工与项目管理人员不间断地发生了好几次语言和肢体冲突。
这一天上午,伊海涛出席了一个就城区改造的一个协调会,回到办公室坐下来研究沿江商贸圈指挥部报上来的施工组织设计,从专业的角度来分析,如果在秋季抓紧施工的话,年底完工是完全有可能的。
但是,一项工程的成败,往往外部环境更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像擎天置业拖欠农民工工资的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叫好的解决,对工期的影响也是非常大的。
十一点来钟的时候,黄如山敲门进来了,说:“伊市长,商贸圈工地出了点状况。”
“怎么回事?”伊海涛抬头。
黄如上倒也没有太多的紧张,他说:“刚刚接到指挥部的报告,一名农民工爬上了施工塔吊,威胁说,拿不到工钱就要跳下来。”
黄如山笑着告诉伊海涛,这在青原市是一个司空见惯的现象,每年都会有几个民工,和包工头发生讨薪纠纷,冲动之下就会爬到塔吊上摆出准备跳下来的架式,引起群众围观,媒体关注,领导重视,闹腾一阵,把当事的老板找到之后,答应给一部分工钱,爬到塔吊上的民工就自己下来了。
对此,信访、公安、消防、施工单位建设单位都早已见惯不惊了,每年起码有十来起,但一次也没有人跳下去过。
伊海涛怔了一下,但想想,既然申国章没有电话打到他这里来汇报请示,估计他们应该处置得了。
尽管如此,伊海涛心中却一直不踏实,总觉得有些不安,极其不舒服。
中午,楚天舒过来请伊海涛去食堂就餐。
两个人出了办公室,在电梯里又碰见了黄如山。
电梯到了一楼,黄如山一只手扶在电梯门上,请伊海涛先下去。
伊海涛忍不住问:“商贸圈的事解决了没有?”
黄如山先是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伊海涛问的是什么,他不以为意地说:“出门的时候我问了一下,好像还没有解决,因为,擎天置业的老板一时联系不上。”
伊海涛“啊”了一声,吃惊地站住了:“老板找不到,那就不管了?”
黄如山说:“伊市长,应该不会有事的,老板找到了,马上就能解决。”
朱敏文去省里开会去了,唐逸夫没来,郭鸿泽已经吃完了。
小餐厅里没人,楚天舒取了饭菜,在伊海涛身边坐下来吃了几口,忍不住跑到黄如山,问道:“黄主任,商贸圈那边出了什么事?”
黄如山正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便把有民工爬塔吊讨薪的事说了一下。
楚天舒一听,立即说:“人命关天,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
黄如山放下来筷子,既有点尴尬,又有点委屈地说:“这种棘手的事情,我只能汇报,哪里敢说别的?要不,你去请示一下,要不要过去看看?”
他妈的,一个个都是人精!
遇到这种麻烦事,很多的领导采取的是能躲酒躲,能拖就拖的态度,作为下属就有他的为难之处了,出了事不报告,没造成大的后果,领导未必会记着你没有给他添麻烦,但要是闹出大事来,就要落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可你要及时如实地报告,领导会认为你给他添堵,多半会心里对你产生厌烦。
申国章是只老狐狸,他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黄如山,至于黄如山如何处置他就不管了。
当然,从大的概念上来讲,申国章也认为这种事他一年也见过好几起,还真没有谁从塔吊上跳下去过,不会闹出人命来的。
黄如山也不好给伊海涛找麻烦,他采取了折中的方式,既报告问题,又给领导宽心,等到楚天舒着急埋怨,他就把皮球踢到了楚天舒的脚下。
楚天舒迟疑了一下,还是向伊海涛建议去看一看。
伊海涛让楚天舒先给秦达明打电话,可拨了几次,都提示不再服务区。
伊海涛想着朱敏文不在家,自己在家主持工作,又是自己分管范围内的事情,这么拖下去,事情不闹大影响也大了,还是去看一下为好。
于是,伊海涛叫上了黄如山,喊来了万国良,三个人一台车,几分钟便到了沿江大道。
第623章 移花接木(2)
沿江大道上车流已经排成了长龙,只能缓缓地蠕动,站在道路两旁看热闹的群众只怕有上千人,与上一次仪表厂下岗职工堵路的效果差不太多。
沿江商贸圈的工地用彩绘的围挡挡住了,进出口的大门紧闭,还有工地的保安值守,不让闲杂人等进入现场。
三个人远远地下了车,就能看见高高的塔吊露在了围挡的外面,起重臂横在了几十米的半空中,臂端正在伸到了沿江大道上,它的最前端骑着一名削瘦的民工,江边的风大,他整个人和身上的衣物和杂乱的头发一样在风中飘摇,似乎随时可能被吹落下来。
他的胸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五个鲜红的大字:还我血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