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急着回头,他先把烟灭了丢进垃圾桶,才转身看她。
她加了件外套,头发披散着,眼睛鼻尖都是红的,哑着嗓子说:“开门。”
“你回去吧。”
她兀自走到后车门前,又说:“我有话要说,外面太冷。”
掺了夜间凉气,尤叙闻到她的香味,隐约有了预感。
他犹豫片刻,按下开关,车灯闪了闪。
何犀在门前让开一段距离,没自己伸手。
尤叙犹豫着替她拉开了门,盯着那张明显哭过的脸,胸口沉闷至极。
她坐上车,任由车门敞开着,人像嵌在画框里般静止。
尤叙从外面关了后门,自己坐到了驾驶座。
车内落入昏暗的封闭状态,他发动汽车打开空调,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
然后就听见后座憋在喉咙里的低泣。
他手足无措,打开照明慌张地翻找纸巾递过去。
一回头,隔着座椅靠背对上她噙满泪水的眼睛。
对着她眼中的悲戚,他顿时失了言语。
于是他推门下车,绕到后座另一边坐进去。
就那么几秒钟时间,他思考了何犀非单身的状态和哭泣的原因,以及自己即将来临的行程。
她就那么垂着头沉默,连哭都是收着力度。
留下的想法就像往毫端渗流的墨汁,自然而然地滴落。
抱着抛却一切的念头,尤叙移到离她更近的距离,开口道:“何犀,我不走了。”
他明显感觉到她呼吸一滞,继而开始用纸巾闷着脸呜咽。
眉间酸涩,他展臂抱住她轻颤的身体。
哭泣平息,她温热的嘴唇贴上来,脸上因为哭泣而发烫,手去解他的牛仔裤。
唇间尚留有眼泪的咸味,她呼吸地很快,动作也很急,整个人跨坐上来。
他心跳加速,手上开始用力,掌心摩挲着她肋骨和腿侧的皮肤,专注回应。
车内尽是衣物窸窣声和混沌的呼吸。
尤叙不知道她那时候在想什么,车里很黑,影子投下来,他只能感觉到她脸上依旧湿漉漉的。
到最后,她下巴抵着他颈侧,气息短促。
“何犀,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背着微弱的光,尤叙看见她直起身,轮廓绰绰。
过了一阵,她理好衣服,坐到原位,虚扳着门把手。
“没有,”她语气平静,“今天的事谁都别说,我怕赖枫微知道。还有,我们没什么关系了,你去哪儿都与我无关。”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她干净利落地下了车,门不轻不重地合在身后。
隔着暗色玻璃,尤叙看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进夜色里。
☆、46-微末之迹象
温热的水揉在脸上,降温效果微乎其微。
何犀关了水龙头,双肘撑在池边,尽管低着头,水珠依旧不受控制地顺着下颌挂进脖子里。
她自嘲:都已经活了几十年,这心理素质可真够差,有什么事儿过不去的。
身后门把手扭动,她抹了把脸,下意识避让。
透过镜子,她看见穿着戏服进来的人,瞬间又呼吸困难起来。
手慌乱地按上布满水痕的大理石,接触面太滑,她没扶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这么怕我?”那人站到她跟前。
何犀大口喘着气,吃力道:“你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中暑。”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不然不会来。”
“你现在也可以走。”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我最近很缺钱,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麻烦你不要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