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犀换上拖鞋,舒舒服服坐下来,继续吃中午没吃完的亲子丼。
“我懒得猜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赖枫微嘬了一口咖啡:“这么严重?”
“嗯,我突然觉得自己年纪确实不小了,现在还真没以前那种求索的热情。”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觉得尤叙确实专业素养高,长得也确实好看,那个孤高的气质真不错。不过呢,还是有点不苟言笑,太冷,相处起来挺累吧?”
何犀塞了一口饭,手指在平板上划拉之前打开的资料,淡淡道:“他哪里不爱笑?你没见过而已。”
“你们真矛盾,一个若即若离,一个边损边护。”
凉了的盖饭有股蛋腥味,何犀扒了几口就合上盖子,靠在椅背上喝水:“鲜活的情感本来就是反反复复,螺旋上升。我算是看透了,他的自我挣扎已经上升到了自虐的程度,虽然我还没搞清楚他在挣扎个什么鬼……不过总会知道的,反正也不会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更糟了。”
“那我们这个情侣还有必要接着扮吗?”
“扮啊,当然要扮,我们配合他演出,演到让他觉得世界都是他的,多好玩儿,活电影啊。”
“可我怎么觉得他压根就不相信呢……”
“赖导,您演技太差了。”
“我可是专业的,难道不是你马脚太多?”
“那怎么办?不演了?”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她说:“你真跟我在一起得了。”
何犀眯起眼打量着赖枫微的神情,试图判断他这话的感情色彩。
赖枫微又说:“我没在开玩笑。”
“您这太突然了,当初说好的不当真,而且除了动动嘴皮子,本来也没演什么。”
“你仔细想想,你跟我一块儿吃喝玩乐这些年,惬不惬意?我们工作起来是不是也默契度极高?比起尤叙是不是我更适合你?”
“不是。我们适合做朋友,无性别之差的朋友。”
“你用不着急着回答,怎么答复、什么时候答复,都成。”
“赖导,别折腾啦,我不会答应的,这样下去整个剧组都要割裂了,工作为上行不行?”
“你们要是解不开这环,你就准备孤独终老了?”
“那倒不会,到时候我就找个比我年轻更多的。”
“我也就比你大一岁。”
“赖导,您以前谈的那些女演员多好看啊,谈了那么多台前的,现在改换胃口转找幕后的了?”
“你知道我不是个滥情的人,你见过我对谁跟对你一样好?”
何犀深呼吸,凭着最后一点耐心道:“赖枫微,出去。”
“火气别这么大,那行吧,等你彻底对他没感情了我再来问问。”
她盯着赖枫微关上门离开,明白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心机深重的汉尼拔,危险的家伙,一条线能埋这么长,七拐八拐,还时不时以玩笑的方式提起,否认几次突然又认真一次,说不定一直都在伺机而动。
看来等明年合约到期,她必须要撤离。
眼下这戏码也是演不下去了。
此刻她特别需要来一口酒,在桌上找了一圈装酒的马克杯无果,又推门去往会议室。
果然在桌上,她抓起杯柄刚想喝,突然发现红酒已经被换成了巧克力牛奶。
何犀环视四周,没看见可疑人员,又凑着嗅了嗅,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味。
她端着杯子走到茶水间,问阿姨道:“您知道今天有谁喝了巧克力奶吗?”
“一个很白很壮的小伙子,蛮好看的,新来的那个。”
何犀有些怀疑:“这么确定?”
对方直接打开冰箱门比划一圈:“大家都用纯奶泡咖啡,喝这个的人少,我今天就看见一回。”
说着又指了指何犀杯子上的印花:“你这杯子我也认识,这老头还在流口水。”
听罢,何犀扬起眉毛,放心地喝了一口。
那就姑且当他是在增添生活情调吧。
吃了些零食,和同事定了几套配色方案,临近傍晚,何犀困得睁不开眼,就裹着睡袋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
门上了锁,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中途她还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来敲了几回门,大概是来找她吃饭,不过她正流连于梦境,听见了声音也完全不高兴应门,只想继续做梦。
除了白花花的肌肉莫名其妙变成了巧克力色,那熟悉的体形和克制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谁。
终于要碰到的刹那,梦境突然像肥皂泡一样破裂无痕。
她睁开眼,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才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人就在走廊那一头的房间里,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44-口香糖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