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婶防的就是这样,脚往后一退,手却还放在邹夫人胳膊上。胡三婶既被点了名也不敢不出力,趁邹夫人对付胡二婶时,啪的伸手打了邹夫人一巴掌:“让你骂,你这会儿再骂啊?”
邹夫人自从进了汴京就没人敢这样待她,此刻挨了一巴掌,顿时愣住。胡三婶趁她发愣,悄悄在她耳边道:“邹夫人,我们总是寄人篱下的,对不住了。”
邹夫人还在想这怎样对不住,就觉得自己胳膊被胡家的人紧紧钳住,邹夫人想喊,胡三婶已经把她嘴巴捂住。胡二婶解了衣带就把邹夫人的双手给捆起来,胡家的婆子立即上前接应,要把邹夫人推搡进胡府里面。
邹夫人的丫鬟见不过这么几息,自己家主母就被胡府的人给抓住要送到府里面,登时大喊起来:“快拦住她们,把夫人给抢回来。”
邹家的婆子正和胡府的婆子打的兴起,听到这样的声音,急忙转身要去抢邹夫人,胡府的婆子怎么可能让她们把邹夫人给抢走,扑上去死死抱住邹府的婆子。
有 几个就算抓住邹夫人,不过很快就被胡府的婆子把手给扯下来,顺便还把邹夫人的衣带也给扯掉。邹夫人过来时候,那叫一个威风,打扮的也是首饰满头,被这么一 折腾,首饰叮叮当当掉了一地,等被推到王氏跟前时候,头发已经乱了,衣带是松的,若不是衣服还是好料子,瞧起来和村里的泼妇也差不多。
直到到了王氏跟前,胡三婶才松开捂住邹夫人的手。
邹夫人的嘴巴一被放开,立即大骂起来:“王氏,你竟敢这样对朝廷命妇,我要进宫去告你。”
王氏连眼皮都没抬:“你都带人来辱骂朝廷命官了,我这样对一个朝廷命妇,又有什么不可以?”
邹夫人立即语塞,王氏伸出手:“邹夫人,既然你来都来了,那就请进我府里做客!”说着王氏往府里走,那四个婆子还是紧紧围在王氏身边,不放一点空隙。
邹夫人都快气的发疯,大喊道:“王氏,你要把我带进你们府里,到底是要做什么?我……”
“你有本事,就自己撞到这柱子上去死,到那时,我就算被问罪,也心甘情愿。”王氏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邹夫人怎么舍得死?她还没活够呢,还没看到那些得罪自己的人的下场呢。
于是邹夫人只有恶狠狠地看着王氏:“你别这样激我,我不会……”
“既然你又不肯死,又想要挟我们家,这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邹夫人,进去吧,若忠义伯不肯前来,那邹夫人,只怕你就要在我们家长住了。”
王氏越平静,邹夫人越气恼,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没有道理可讲。于是邹夫人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进去。
王氏瞧着邹夫人,示意几个婆子:“既然邹夫人不肯进去,来啊,把她给我抬进去!”婆子们齐声应是,就要上去把邹夫人抬进去。
“大嫂,这事,这样闹下去总不是办法,邹夫人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妇!”胡三婶急忙阻止,王氏瞧了胡三婶一眼,接着笑了:“那邹夫人带人来我们家门口骂,并且败坏你侄女名声,这就可以做了?三婶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明显了。”
胡三婶被说的脸一红,邹夫人见胡府的人真要把自己抬进去,躺到地上就开始打滚:“你们家这样欺负我,我要去告太后告皇后,朝廷命妇这等受辱,死了算了。”
王氏冷冷地瞧着邹夫人,胡二婶也开口:“大嫂,她要真死在我们家,这事情还真不好收拾!”
“她要真舍得死,也就不会这样要挟了。”王氏还是那么一句,邹府的人都被胡府的人挡在外头,只听到自己家主母在里面口口声声的骂,心急的不得了,却没有任何法子可以解救。
邹王氏示意婆子们上前把邹夫人抬进去,邹夫人是真的不想死,别说想死,就算作势去撞柱子都舍不得,见婆子们又上来就哭道:“我不要进去,王氏,谁知道你要你男人对我做什么?”
“你的容貌连我家妾室的一半都没有,更别提你的年龄,难道真以为是吃腻大鱼大肉,想要换青菜豆腐吃,况且,你也算不上青菜豆腐。顶多只能算是那馊了的隔夜菜。”
对这样泼妇,王氏半点不怕,淡淡地又说出一句。
邹夫人晓得,今日要被这样抬进胡府,那就是一辈子的笑柄。因此连反唇相讥都来不及去做,只是在那拼命挣扎。胡二婶的衣带捆的并不紧,这样一折腾邹夫人的手已经松开,于是邹夫人伸手就往那些婆子们身上抓去。
☆、第36章 辩解
婆子们晓得她毕竟是一府主母,并不敢十分下死手,手上力气不大,邹夫人趁机连抓带咬,有几个离的近的婆子脸上身上已经挨了几下。王氏冷眼瞧着,正打算让跟在自己身边的婆子上前,就听到传来胡澄的声音:“都给我住手。”
婆子们听到主人回来,急忙停下,王氏也没继续让她们再动手,只瞧着胡澄。胡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忠义伯,两人都气喘吁吁,翻身下马。
两边府邸的下人都急忙给各自主人行礼,胡澄和忠义伯都顾不上让下人们起来,直接走到府门口。
邹夫人见丈夫来了,坐起身就对丈夫大哭:“我快被人欺负你了,你可要帮我报仇!”
连胡澄这么一个不大在乎这些事的都忍不住皱眉,跑到别人家府门口来骂,吃了亏就说被人欺负死了,这种事还真是少见。
王氏只不在意地瞧了邹夫人一眼,就对忠义伯笑着道:“贵府的家教真是好的很,好的很啊!”忠义伯也明白自己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这么些年,已经被这位夫人拿的服服帖帖,再说别的事上,夫人也从不勒掯自己,因此并不关心别事。
若非今日事情闹的太大,忠义伯也不想出面的,此刻听的王氏的揶揄,忠义伯的脸皮微微一红就对王氏道:“陈国夫人,此事其中定有误会,想来我夫人不过是听到别人的谣言,这才上门来说,对尊府,并无……”
“对,对,就是误会。”胡澄和忠义伯来的路上已经商量好了,这种女人之间互相看不起的事,不过就是女人们小肚鸡肠,做男子的,谁放在心上,因此两人都决定,由忠义伯代邹夫人道歉,然后忠义伯再把邹夫人领回家,一场天大的事就都完了。
王氏瞅自己丈夫一眼:“误会?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还是不把女儿放在心上?他们家口口声声骂的是什么?说女儿女婿是奸夫淫妇,还说他们早有勾搭,这才退了邹府的亲。此刻你倒有脸和我说误会?果真女儿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就不疼。”
胡 澄当时听管家回报时候,并不晓得这么仔细,因此才和忠义伯这样商量,等听到自己夫人的话,再瞧见王氏竟然鼻子一酸,就掉下几滴泪来,那眉头顿时皱成老大一 个疙瘩,对忠义伯道:“这门婚事,今日方定,怎的就有这样谣言传出?你我在军中相交多年,赵家又是先退的亲,数月之后才和我们家定亲,怎的就变成我们家抢 了你们家的亲事,这样的道理,我想不明白。”
“怎的不是?老爷,你可要听我一句,就是他们家嫉妒我们家有了这么一门好亲事,这才让女儿下了钩子,把女婿勾走!”邹夫人是决心胡搅蛮缠到底的,扯着忠义伯的袖子就在那哭哭啼啼地道。
王氏瞧向忠义伯,话里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忠义伯,您是真不晓得您那位千金做了什么呢,还是假不晓得?”虽说后院是邹夫人管着,但忠义伯还是能听到些风声,邹大娘子这事,忠义伯也曾听闻,去问过自己夫人,谁知夫人赌咒发誓,表示并无此事。
又去问邹表兄的妻子,那位表嫂更是指天为誓,说邹大娘子每次来都只是和自己说话,并没什么皂丝麻线!
既 然大家都这样说,又没什么真凭实据,忠义伯当然就偏向自己女儿,反而惩罚了那几个和自己说的人。当时赵家来退亲的时候,已经再三说过,为了各自的面子,还 是不要把实际理由说出去,因此忠义伯也只去问自己夫人,听的说是因赵镇嫌弃自己女儿性子不大好,忠义伯也就信以为真。
此刻听到王氏这样说,忠义伯就瞧向自己夫人:“女儿到底做了什么?”
“老爷,什么都没做,就是她们胡诌!”邹夫人死扛到底,王氏已经冷笑:“忠义伯,若嫌我们说的话是误会,自可以回家去问问你们家里那两位小娘子。不过……”
王氏瞧着邹夫人,面上依旧在笑:“只怕邹夫人您,已经把家里那两位小娘子管的服服帖帖,不敢说一个字,邹夫人您,可真是好手段。”
此刻是盛夏,已将近入夜,但天气还是闷热的,邹夫人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在这时候却张不开。
忠义伯的神色越来越难看,手已经握成拳,声音很低地问自己夫人:“去年我记得有个丫鬟曾和我说过,你当时发誓说并没什么,你,到底有多少骗了我的?”
邹夫人再是泼妇,心里也有些畏惧丈夫,此刻又当众人面问出,不由后退一步才道:“那丫鬟不过是希图得你的宠罢了?再说这种事情,又没当面撞见,算的……”
“邹夫人真是当那日在场的人,都是死人啊。”说完王氏瞧一眼忠义伯:“不巧的很,那日你原本那位女婿,也在场撞见,这才是他们家退婚的原因,而不是你夫人说的那些。忠义伯,现在,你们家该怎么赔我们家?”
王氏一步步问出,邹夫人面上现出罕见地苍白,这样的神态让忠义伯看向自己夫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善。邹夫人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突地喊道:“你不能打我,做男人,怎么可以打媳妇?”
王氏噗嗤一声笑出来,胡澄也忍不住笑了,王氏听到胡澄的笑就白自己丈夫一眼:“只晓得傻笑,瞧见没有,别人都是疼女儿的,只有你,不把女儿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