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分这些东西,也分了有四五天,接着就是赵匡美家要收拾宅子搬出去,赵德芳要收拾宅子搬出去,胭脂又要接手国公府的那些管理,忙来忙去,竟然已经到过年时候。
今年赵家有孝,过年当然也是草草过的,也没设年酒之类。等过了年,张氏的娘家就来人要接赵京娘去外祖家住几天。张氏的母亲十分疼爱赵京娘,要不是因着赵家有丧事,早早就让人来接。因此张氏也就让女儿去了。
胭脂在吴氏的指点下,对国公府大小的事情也开始能上手。吴氏的宅子早已收拾好,就等胭脂对国公府的事情都能上手,就搬出去。此刻见胭脂学的快,吴氏也就松一口气,择了正月初七的日子搬出。
搬出头一日,胭脂来寻吴氏说话,见那些大大小小的箱笼,都已装的满满当当。胭脂绕过那些箱笼,走到里面,吴氏正在给赵五娘子讲着,这有些什么东西。瞧见胭脂进来,吴氏就抬头笑道:“胭脂你来了?”
胭脂和吴氏之间早已没那么客气,胭脂坐下环顾一下四周就对吴氏道:“等二婶你走了,这家里,就真没什么人了。”
“怎么没人?你生个孩子,等到那时候,这人口,就多了。”吴氏的话让胭脂笑了,接着胭脂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二婶,原本呢我也是这样过日子,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我都自己过自己的。但这会儿,我晓得,不一样了。”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这是其一,其二胭脂在胡家时候,有王氏护着,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现在明显不一样了。
吴氏拍拍胭脂的手,胭脂对吴氏笑了:“二婶,我不后悔的。”吴氏了然地看着胭脂,胭脂的眉又那么一挑:“若到以后,他负了我,我只会一刀杀了他。”
那样哭哭啼啼,盼着他回心转意,进而去骂那狐狸精的事,胭脂不会去做。若一个男子,心中真有你,就算外面的人用尽百般手段,他也不会动心的。所谓一勾就走,并不是外面的人多有心,而是他心中的你,并没那么重要。
既然如此,就拿命来赔好了。
吴氏哑然失笑:“方才还说你变了呢,可这会儿听着,还是没变。你啊,可不许再说了,再说,就会把你妹妹带坏了。”
赵五娘子急忙低头装作写字,口中却道:“娘,我什么时候变坏了,你乱说。”
吴氏和胭脂都笑起来,赵五娘子也嘻嘻一笑。胭脂的笑容里多了点深意。
外面传来嘈杂声,吴氏的眉微微一皱,赵五娘子已经趴在窗口处对外面问:“到底怎么了?难道不晓得里面还有人在说话?”
“胡氏,你给我出来,你少藏在里面。二嫂,你把人给我放出来,我要撕烂胡氏的嘴。”吴氏细细一听,面色变了,这分明是赵京娘的声音,胭脂什么时候惹到赵京娘了?
胭脂想站起来,吴氏已经按住她:“京娘虽小,却是长辈,你在这和你妹妹坐着,我出去问问。”
说着吴氏就走出去,赵五娘子的眼都瞪大:“大嫂,确实是小姑姑,可她不是该在张家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而且还这样愤怒?”
胭脂也不晓得赵京娘怎会如此?见赵五娘子趴在窗口,胭脂也凑到窗口去望。
☆、第119章 耳闻
窗只开了一条缝,但看外面很清楚。吴氏已经走出去,赵京娘被好几个丫鬟拦在那里,赵京娘面色通红,连头发都有些乱了,口口声声只要胭脂出来。
胭脂的眉皱的很紧,到底发生什么事?
吴氏走到赵京娘面前,瞧那几个丫鬟一眼,那几个丫鬟急忙退后。
吴氏笑着拍一拍赵京娘的肩:“妹妹怎么了?谁惹了你,你要找你侄媳妇的不是?她年纪虽比你大,却是个晚辈。你要觉得她不好,让人把她叫去,训斥几句,难道她还能忤逆长辈不成?你此刻这样跑来,口口声声说要撕烂你侄媳妇的嘴,这要传出去,像什么话?”
赵京娘原本高高兴兴在张家做客,张家今儿摆年酒,请了几桌人,赵京娘虽不能上桌喝酒,但和来客们玩耍是可以的。
正月里的天,又没有雪,花园里也没有什么可看的,几个小娘子,索性就到暖房里瞧瞧花匠们精心培育出的几盆将开的牡丹。
因着这牡丹春宴时候要用,小娘子们也只有啧啧称奇,并不敢上前细看。赏过这带了花苞的牡丹,正要走时,就听到有人来了,边走还边说话。小娘子们正要出去。赵京娘却听的自己父亲的名字被提起,于是停下脚步。
赵京娘停下脚步,别的小娘子们也都好奇停下。
“周夫人,你说的可是真的?赵家那个三老爷,竟是外头的奸生子?”说话的人赵京娘很陌生,回话的更陌生:“当然是真的。原本我今儿还想着,趁机瞧瞧赵家那个娘子,若好,就给我三儿子说呢。这会儿,一个奸生子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嫁到我们尚书府?”
周夫人话里透着十足的轻蔑,和她说话那个迟疑一下方道:“可是杜老太君都已认了,再说赵家不说,谁能说一个字?赵家的门第,赵家小娘子别说尚书府,就算嫁进皇家也够了。”
周 夫人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还是不一样,我家好好的,清清白白的名声,怎么能娶个奸生子的女儿?”说话的人已经远去,赵京娘已满脸是泪,她的表妹急忙劝她: “表姊,那个周夫人,京城里面谁不晓得她是个着三不倒两的,原本她还有意想说我呢,被我娘回了。这样人家,谁高兴嫁过去?”
“就是就是,她家大郎,原本娶的不就是你家那个侄媳妇胡氏?听说她原先嫌弃胡氏,硬逼着休了,可现在,胡氏在你们家,不是好好的,我还听说,永和长公主,也很疼爱胡氏呢。”今日来赴宴的小娘子也帮着劝说。
这些话汇在赵京娘耳朵里,全变了另一个味道,变成了自己被人嫌弃,甚至于被嫌弃胡氏的人也嫌弃。赵京娘推开面前的人,往外跑去。
她表妹立即跟在后面:“表姊姊,你要去哪儿?”
赵 京娘也不晓得自己要跑到哪去,只想着离开,谁知刚跑出几步,就撞到了人身上。撞到的偏偏又是周夫人。周夫人兴致勃勃地嫌弃过了赵京娘,眼见走过了暖房, 又转身往回走,谁知就被赵京娘撞上,周夫人一眼认出是赵京娘,那眉立即皱紧,不阴不阳地道:“原来是赵家小娘子,你这急急忙忙地要去哪?这样没有教养,难 怪爹爹是那样的出身。”
赵京娘原本就很愤怒,听到这话更是怒气冲天,尖叫出声:“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周 夫人啧啧两声:“没想到脾气还这么大?我说错了吗?我怎么没有资格说你?我是二品诰命,你娘是四品,我是正正经经人家出身,我相公也是正经人家出身。哪像 你爹,到现在也只是个四品官,那个出身,我都不好意思提。你还问我有没有资格说你?呸,赵家的门第是高,可你家,配吗?”
跟着周夫人的客人听到周夫人这席话忙对周夫人道:“周夫人你别这样发火,这件事,赵家都肯认是自己家人,外人又有什么可说的?”
周 夫人原先碍于赵家门第不敢放肆,又要出上回在杜老太君寿宴上受的气,索性就把赵京娘当做胭脂的替身大骂起来,推开那人道:“什么认做自己家人,不过掩人耳 目的做法。况且这会儿杜老太君都过世了,谁知道荣安郡王,还肯不肯认这个弟弟?庶出倒还是正经孩子,这奸生,亏他好意思。”
赵京娘只觉得耳朵里面轰隆隆地响,回荡着奸生两个字,张小娘子已经对周夫人沉下脸:“周夫人,你别拿这势头来欺负人,来人,给我把周夫人赶出去。”
张小娘子这一道命令一下,众人都慌了,急忙各自劝说,赵京娘趁众人一团混乱,推开众人就要往家里去。
张小娘子急忙追上:“表姊,这件事,就算京城里全都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我表姊?还不是一样姓赵,别人的话你就当耳边风。”
赵京娘眼里全是泪:“那日,二伯母下过命令的,谁也不许说出去,可是今儿还是传的满京城都是了。表妹你告诉我,是不是你也晓得了?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笑话我?”
张小娘子不知道自己表姊就这么一会儿,就钻了牛角尖,急忙道:“过年前我们就晓得了,不过祖母说了,这算个什么样的大事啊?也只有那什么都不懂的,才会把这嫡的庶的当做天大的事。这一家子,最要紧的是和和气气过日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张小娘子这话原本是宽慰赵京娘,但听在赵京娘耳里全变了味道,她推开张小娘子:“你们骗我,你们全都骗我。”
张小娘子见赵京娘面色不好,急忙把表姊抱住:“表姊,我们没有想着骗你,只是谁家没有一点私事,谁会当着面问出,就算是周夫人,不也只有在背后议论的?”
赵京娘把脸上的泪擦掉,冷笑一声:“是啊,你们都在背后议论,都在背后笑话我,我要回家去,我要问问是谁把这话告诉别人的?对,一定是胡氏,只有她和外面来往过,定是她漏了风声。”
赵京娘推开张小娘子就要离开,张小娘子晓得自己闯大祸了,急忙问赵京娘:“表姊,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