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娘子和赵琼花想法不一样,只觉得十分无聊,可是上面两位没发话,赵五娘子也只有乖乖坐在那里,眼咕噜噜在那转来转去,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柴旭问过永和长公主几句,又问候过静慈仙师,这才开口问赵琼花:“赵四娘子当日出外清修,今日能归来汴京,很好。”
“多谢太子挂怀。”赵琼花的回答中规中矩。这让永和长公主的神色有了些变化。一旁完全是看戏心态的胭脂很想打个哈欠,这样的对话,好无聊。
“赵四娘子,之前是叫我,旭郎的。”柴旭对赵琼花,情感本就复杂,虽有了李氏,但并不觉得赵琼花不好。娶了宋氏之后,觉得宋氏大不如赵琼花,而李氏现在怀孕,也不复昔日的娇俏可人。
柴旭心中难免有些失望,不然也不会听到宫人议论,就心血来潮想借着探望永和长公主的名义,前来瞧瞧能否见到赵琼花。
此刻听到赵琼花一口一个太子,不再是当年的旭郎,柴旭只觉得心中有些闷的慌。
“那时是我年少不懂事,况且太子方才也说过,先修国礼,后修家礼。我对太子,就算再无礼,也只能叫声表兄罢了。”赵琼花把在心中演练了很多时候的话说出,说话时候,眼中好似还有泪光,这让本就喜欢女子柔弱些的柴旭心中生出怜香惜玉之心。
觉得自己当日做的太过,难怪杜老太君会气恼,难怪祖母会气恼。哪有及笄礼上,前去挽发的事?可是这事,可当日姨母说素娘本是孤女,以后名分又不如人,若连及笄礼上都没多少人前去,实在太可怜了。因此柴旭这才前往,现在细细想来,这样做,着实太冲动了些。
去就去吧,哪能还要去挽发?柴旭面上的怅然之色,落在赵琼花眼中,赵琼花心中大喜,但面上神色,依旧那样端庄自衿,仿佛刚才的柔弱,只是柴旭的错觉。
自己伤琼花,伤的太重了。柴旭忍不住又做这样想,甚至连和永和长公主对答,都忘了。
永和长公主看着这些,眉重又皱紧,事情,似乎转入另一个方向。静慈仙师却十分欣慰,这样看来,自己孙女,还是很有机会的,太子他原先不定性,这才会那样做,等以后,就好了。
“太子去了国公府?”赵匡义很快收到消息,面上露出得色,往棋盘上又下了一个子,这棋局,本就在自己掌握之中。甚至,当初那场风波,并不是什么坏事。赵匡义用手摸一下胡子,也许,该让宋氏结束太子妃的生涯了。只是要怎么做呢?
赵匡义又下了一个子,看着棋局,眉头松开,笑浮现在脸上。
“娘子,您说,太子这样来,是不是对四娘子余情未了?”送走永和长公主,送走柴旭,已经过了午时很久,胭脂回房稍微休息一下,刚进屋红玉迎上就问。
胭脂摇头:“这是什么样的事,你们都敢议论。这件事,一个字都不能露出外面去。”胭脂难得这样严肃,红玉被吓到了,立即应是。
胭脂叹了口气,又笑了。红玉疑惑地问:“娘子,您怎么了?”
胭脂摇头:“如果大郎知道,他心里还不晓得怎样的难过呢?”
“郎君不会难过吧?”在红玉的认知里,成为太子妃是光耀整个赵家的事,赵镇怎么会难过呢?
胭脂没有解释,只是走到桌前:“拿纸笔来,我给大郎写信,和他说说这件事。”红玉应是,取出纸笔。
胭脂在那思忖良久,提笔开始写信。写好了信,封好口让专人送出去,胭脂看着天上白云,出了安慰丈夫,又能如何?
“胡氏给大郎写了信?”静慈仙师并不知道,还是符夫人告诉她的。符夫人应是:“不过你放心,就算胡氏再怎样去告状,大郎也赶不回来。”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在想,胡氏怎么就看不得人好?这件事,本来是好事,她要各种破坏,还害得琼花在庵里,住了那么久。”静慈仙师对胭脂的怒气已经到了最高峰,恨不得立时就把胭脂休出赵家,还赵家一个平安。
这也是符夫人的意思,她瞧着静慈仙师,口中还在劝:“你也消消气,这胡氏很会哄人,你回来这几天没发现吗?她样样都给你安排好了。”
“只会做小事,不懂大节,妾妇之道。”静慈仙师冷冷地说。符夫人掩饰住眼中的笑意,依旧在那劝着静慈仙师。
☆、第135章 变化
胭脂此刻却在和邹蒹葭说话,邹蒹葭嫁到胡家已快半年,早不是初见时那个怯怯的女子。胭脂笑着和她说了几句才道:“你回去和娘说,就说我很好,不用连续来探望。”
“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哎,姊姊,你不晓得,邹家最近乱成一锅粥,那边母亲,频频来请我回去商议,我才不回去。我都不是邹家人了。”
胭脂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话被别人听见,定会笑你,还会说你,这是故意在我面前讨好的话。”
邹蒹葭撒娇地往胭脂身上靠去:“就知道姊姊不是这样的人,我才会和姊姊说。姊姊,原先我也总觉得,什么事都要做的好好的,可现在瞧来,只要我在意的人开心就好,至于别人,管不了了。”
胭脂没有说话,只用手把蒹葭的发理一下,邹蒹葭的眼扑闪一下才道:“我就不和姊姊说这些烦心事了。还是问问,姊夫什么时候回来?”
“这哪算什么烦心的事?蒹葭,这样闹出来,总好过别人对你笑着,背地里看不起你,想着怎么折腾你要好。”
邹蒹葭再不是原先那个无知的孩子,听到胭脂这话眉就微微一皱,往外瞧去。胭脂感叹完就拍下邹蒹葭的脸:“我不过偶尔说一句,人这辈子,要遇到的事多了。蒹葭,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答应过你姊夫,会好好地在这里等他回来,就一定会等到他回来。”
胭脂眼中又有那种从不畏惧的光了,这是邹蒹葭最喜欢的一点,看见这样的光,是会充满勇气的。胭脂低头拍拍邹蒹葭的脸,如果她们认为自己就会这样退却乃至臣服,就太不了解自己了。
邹夫人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管家媳妇:“怎地,她去赵家了?呸,真以为赵家那个会护住她,不过是自身难保的人。”
管家媳妇战战兢兢,不敢说一个字。邹夫人晓得自己骂也无益,眉头皱的更紧:“你去瞧瞧忠义伯回来没有?”
管家媳妇应是,方要退下,邹夫人又叫住她:“回来,这几日,没人对五娘子不好吧?”邹夫人的女儿,不管忠义伯怎样说,邹夫人已经认了,并让阖府上下的下人,都唤她五娘子。
管家媳妇是真没想到邹夫人敢这样做,此刻听的邹夫人这样吩咐,管家媳妇只是道:“是,并无人敢欺负五娘子。”
邹夫人这才让管家媳妇下去,用手支着下巴,今年怎么这么不顺,要不要去烧柱香?
“娘!”邹夫人在乡下的那个女儿,原本姓秦,进汴京城寻到母亲之后,邹夫人就让她改姓邹,唤做芸娘。
瞧见邹芸娘,邹夫人露出笑容,招手让她进来:“都和你说过,我是你亲亲的娘,你要进来,还这么怯怯地做什么?等以后我还要带你去应酬,给你寻个好夫婿。”
这也是邹芸娘要来寻母的想法,进了汴京城,只要自己这个娘手指头缝里露出一点,就比自己在乡下日子好过。此刻邹芸娘满脸孺慕之色:“娘,女儿不要这些东西,女儿只要和娘一直在一起,能孝敬您,叫娘能答应就好。”
邹夫人满脸慈爱:“瞎说,你是我女儿,所能得到的不止这些。”
邹 芸娘面上笑容带上几分羞涩,邹夫人瞧着邹芸娘,心中越发欢喜。邹大娘子已经被邹夫人宠坏,现在做事越来越不像话,邹夫人都觉得有些不对,但一向顺着自己女 儿。几个庶出女,邹夫人向来都不喜欢。现在猛然从天边来了个对自己一口一个娘,知冷知热的女儿,又是正经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邹夫人怎不欢喜?
“娘!”邹大娘子走进来,见邹夫人怀里搂着邹芸娘,在那和她说话,邹大娘子心中不免有些不满,在乡下时候,这个人就惯会哄人,这么十来年没见,她长大了,更会哄人了。
邹大娘子走到邹芸娘面前把邹芸娘挤开,坐在邹夫人身边就开始抱怨:“娘,我晓得你心疼妹妹,可是这件事,谁会认了?”
邹夫人瞧女儿一眼,冷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认的?他在外头,纳妾我也认了,妾生的儿女我也养了。凭什么这会儿我在外头生的女儿他不肯认。难道他的脸是脸,我的脸就不是脸?”
邹夫人这样的歪理,邹大娘子已经听惯,但这一回邹大娘子还是觉得只怕这歪理不能用。咬住下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