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年逾四十,诸皇子中行六,生得姿容瑰丽,是一众皇子中长相最俊美的一个。生性也颇为温和,待人宽厚,性情淡雅,颇得皇上信任。
瞧见傅世安过来了,容王笑着冲他招手。
“过来坐。”
傅世安行了礼数全了规矩后,才坐过去。在容王面前,傅世安素来恭谨谦逊,即便看出了容王心里在想什么、打的什么主意,他也从不会表现得他看出来了。
他表现出来给容王看到的,就是容王想看到的。
所以在容王面前,他难免要做几分戏,绝大多数时候会适时表现得聪明。但偶有些时候,也会假装愚钝。
傅世安跟在容王身边有数年,他帮容王做过很多事。自然也知道,这位朝中的六殿下,自不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温和谦逊、与世无争。
傅世安也很明白,若有哪日容王开始改暗处为明处了,那么,他必是他冲锋陷阵的卒。
而如今傅家的家业,也是日后为容王准备的。
他与容王,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所以,很多容王对他的夸赞、肯定,他也是听在耳朵里,笑笑就完事,并不会当真。
容王好风雅,喜欢收藏名家书画,再与懂行的一同鉴赏。恰巧,傅世安颇谙此道。
所以,每回傅世安来,容王除了交代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外,就是和他一起鉴赏名画。
傅世安懂书画,却又不会过分表现自己,回回发表的观点都恰到好处,总能成功戳到容王的点。所以,回回一起赏画,容王都心情极好。
“说起来,你不但长得和年轻时候的本王两分相似,就连这性情也像本王。”论完画,容王一边卷着画轴,一边淡笑着说。
这话也不是傅世安第一次听到了,不过,每回听到这样的话,他都会极为恭敬的表示自己惶恐。
容王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的人,很多时候他也知道他是在演戏。但难就难在,他不知道他到底何时是演戏,何时又是真情。
他的确十分像他,这让他既喜欢,又十分厌恶。
不过,他的这份通透聪明,于自己十分有益处。只要他不生出叛变之心,一心一意孝忠他,别的倒也无所谓。
“本王听说,你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考?”容王语气闲闲。
傅世安倒不意外容王是如何知道他有这个打算的,他意外的是,容王竟然会特意提及此事。
傅世安没隐瞒,承认说:“在下的确有这个打算。”
容王收好名画后,从书案后面走过来,面上始终笑容和煦。
“若是本王不建议你考呢?”容王面上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愠怒,但说出来的话,于傅世安来说,却是有致命的一击。
这让傅世安忽然想到了自己父亲。
想当初,他考中秀才后,是有意继续考下去的。但他父亲,对此的态度十分坚决,极为反对他走仕途。
因当年父亲态度的强硬,傅世安对此颇有些阴影。所以,当容王也这般劝他放弃的时候,傅世安难免不会想起曾经父亲的态度来。
他有一瞬的晃神。
但走神也仅仅只这一刻而已,很快反应过来后,傅世安抱手弯腰恭敬道:“在下若能走仕途,必对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容王淡笑摇手:“世安不必说的这么严重。你于本王来说,大有用处。当然,本王亦不会亏待你。本王只是觉得,世安乃是经商奇才,若是就此放弃了,实在可惜。”
傅世安道:“请王爷放心,这一两年来,在下也培育了几个人。哪怕在下中了进士走了仕途,也势必不会有任何影响。”
“是吗?”容王依旧语气平和,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但是态度呢,却又是强硬的,“又有谁行商手腕能比得上世安你?或者说,世安是对本王不满,想另攀高枝了。”
“在下不敢。”傅世安忙颔首以示恭敬。
容王倒也没一棍子打死,把话说得太绝,只是笑笑说:“本王的话,你回去再考虑考虑吧。总之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背叛本王,日后必前程坦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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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热,潘娆回到家后就立即唤人备热水,她要沐浴更衣。
潘娆极为爱美爱干净,既然有这个条件,她是一定不会委屈自己的。从前还没确定心意的时候,她或许不太好意思麻烦傅家的下人,也不怎么会花傅家的钱。
不过,如今她既定了心意,打算就这样踏踏实实和傅公子过一辈子了,再花起他的钱来,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总之她从小便锦衣玉食,也没什么节省的概念。吃肯定是要吃的精细,至于用的,反正京城里流行的那些穿戴首饰,或者玉肌露香肌膏,她也从没少买过一件。
沐完浴,擦了香肌膏,披了身春时新做的裙衫出来。正想着要去窗边坐着好好静心准备一下画几幅画作为裁衣的花样子送给容王妃,就见傅公子立在烛台旁,正漫不经心挑着灯芯,颇为心不在焉。
潘娆想着自己身上刚刚擦了香肌膏,便朝他走过去。
傅世安虽在想着容王对他说的话,一时有些走神。不过,对妻子的靠近,他还是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的。
而潘娆呢,原以为他在凝神想事,所以轻着步子悄悄走到他身后去。正准备调皮的吓他一下,猫脸还没摆出来,人就突然一个转身,抓她正着。
潘娆表情僵硬在脸上,愣了一会儿,才自己笑着给自己解围说:“看你在想事情,原打算吓你一吓的。你真是的,也不知道配合一下。”
傅世安只知道妻子是有可爱的一面的,并非像从前那样,对他只有客气和疏远。只是,他没想到,女孩子可爱起来竟会这么可爱。
原来他遥遥供奉在心上的神女,也有这般接地气的时候。
她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人。
离他不远,他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