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衣哽咽着道了遵命,她六岁时就跟在公主身边,除去嫁人那两年,伺候在公主身边已有二十一年,公主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驸马爷这次若出了事,公主也就活不成了。
所以她何尝不是在赌,赌驸马爷良善会得上天眷顾必能逢凶化吉,好在,她赌赢了。
这种胆颤心惊的劫后余生,只盼日后莫再经历了。
至于那罚,也算不得罚,公主明知晏轻对自己的心意,去他那里领罚能受到什么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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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了这次大难,沈棠与容莀之间的感情又升了温,夜里入榻之时,沈棠倚在容莀怀里低喃:“阿莀万不可再做如此危险之事了。”
容莀轻轻一笑,握住沈棠的手:“可还记得我们成婚那天许下的誓言?”
沈棠一怔,红唇轻动娓娓念出:“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他做到了。
不止这誓言,这些年凡是她想要的,他都想尽办法送到她的面前,就算是十年无所出,他也未让她受过半分委屈,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被他宠的娇气过了头。
“所以若为夫看着阿棠生死挣扎却不管不顾,不就违背了誓言…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沈棠仰头正欲反驳,却又听那人道:“若异地而处,阿棠也会这么做对吗?”
“当然…”后头的话尽数被封在了唇舌间,吻铺天盖地而来,他对她的身子了若指掌,不过半刻,沈棠便软在了他的怀里,哪里还有心思想别的。
一室涟漪后,容莀将头埋在她的脖子间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吗,我怕极了。”
“怕你就此离我而去,怕日后醒来再也见不到你,怕没人再与我一起用饭,怕没人再与我一起入寝,怕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你。”
“如果那样,我活不下去的。”
脖子处有温热的湿润,沈棠心中动容,眼角溢出一行清泪,她伸手紧紧搂着容莀:“我知你怕,所以回来了。”
从此,我的身体里便有你一半血液,我们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这一刻他们都无比清楚,自己就是对方的命。
这之后的几个月,沈棠与容莀窝在公主府养病,大门都没迈出过,直到入了秋,驸马爷才吩咐人套了车架说要去郊游。
南衣赶紧让下人去套车,生怕两位主子反悔。
公主病愈后,与驸马爷在府里粘糊了几个月,再下去还不得把身子憋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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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郊游的地方是容莀在郊外的一处别院,里头有一片桂花园,此时正十里飘香。
这园子景色甚好又远离喧嚣,是以很得主人欢心每年都要来上两回,一是五月外头那处湖泊里娇艳欲滴的莲花盛开时,二是九月桂花飘香时。
今年的五月沈棠还在病中,自然就错过了满池子的风光,即便如此容莀也使了下头的人来折了粉嫩的荷花带回去,还有那清香可口的莲子,也喂沈棠吃了好些个。
刚下马车,一股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沈棠鼻尖微动,止住了脚步面带疑惑的看向容莀:“怎还有股不一样的花香?”
容莀好笑的伸手点点她的鼻尖:“阿棠这鼻子可真灵呐。”
沈棠眉头一挑得意的笑:“那是自然,不然怎么会在十一年前的花朝节上,寻着驸马的气味儿去了如意桥。”
佳人一笑,美目生辉,艳丽无双。
容莀被这一笑晃了眼,搂着人就往院里走,还瞪了眼周围的人,那眼里意思很明显:我的,不许看。
连东衣四个贴身侍女也未能幸免。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一笑,驸马爷吃起醋来,当真是不分对象。
一行侍女侍卫非常懂事的落后了几步,听前方驸马爷打着趣儿:
“怪不得呢,如意桥上初遇时阿棠看见我便笑,原来是早就闻见了我的味儿。”
接着又眯起一双清明的眸子低声威胁:“阿棠如实招来,是不是早就瞧上我了,才在如意桥上设了个套儿让我往里头钻。”
沈棠被逗的乐不可支,嗔了眼容莀:“驸马净会胡扯好生不要脸,当初分明是驸马先冲我笑的。”
容莀故作迷茫的眨眨眼:“难道不是吗?那为何当初一看到阿棠的笑我便情不自禁,泥足深陷了呢?”
身后传来的低笑惹得容莀回了头,一行人又得了好几个白眼儿。
容莀的贴身小侍何如歪着脑袋有些不解,他读书少不及驸马爷才多识广,可是,驸马爷确定“泥足深陷”是这么个用法吗?
沈棠晓得这人又在逗趣儿,也就跟着他闹腾,眉眼一竖,正正经经的瞧着容莀:“东衣,去给本公主查查,当年在如意桥上是不是驸马爷对本公主使用了美人计。”
东衣:……
她知道,这种时候她是不必回话的。
果然,前头驸马爷已一把将她家主子拦腰抱在了怀里,惹来沈棠一声娇呼。
容莀低头弯着眉眼,容颜如玉声音如水:
“阿棠猜的不错,我就是对阿棠用了美人计,不知道现在还管用吗?”
“尽胡闹,这么多人呢~”沈萦挣扎几番无果,只得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羞红了脸。
然她不知,这副水眸含涩的模样可比那花儿还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