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相处得来怎么能看我?那要看她怎么做啊!”苏玫玫笑了。她是个很看感觉的人,又吃软不吃硬,这性子当时扇陈小姐那巴掌的时候就可见一斑。“只是,小襄,我也认识宋元清,那个男人向来不会随便给任何女人好处。这次他冷藏了陈小姐这段时间,又放出来,看来是有原因的吧。所以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你……”
“我?”阮襄睁大眼睛,“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做。”
“哦,不是因为你说了什么。应该说是宋元清或是顾易北,为了你。”苏玫玫纠正道。
阮襄笑着说:“我没这能耐。不管是不是宋元清为了我,还是易北为了我。现在能这样也挺好的。”
苏玫玫身子往后一靠,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她看,翘着嘴角说:“小襄,你变了。”
阮襄抚着脸,说:“怎么变了?”
“你这妮子变得有能耐了。”苏玫玫开着玩笑的语气,和她绕着句子玩,却似有深意。她喝了一口茶,抓起身边的皮包,说:“对了,我留你是为了件别的事儿。”
“什么事?”
苏玫玫边翻弄着包,边说:“余晓想见你,单独和你聊聊。”
阮襄看着那个健硕的黑衣男子,感觉有什么不对。他双手握着放在身体前面,两腿分开站在门外。
“佑历明,他是谁?”
佑历明沉默了两秒,说:“他是跟着我的法警,我现在在取保候审中。”
阮襄唰的盯上那个黑衣男子。他严肃着脸,出示了一下黑色皮套带国徽的证件,朝着她微微点头。
“什么意思?”她问。
“因为那天,是我开的枪。”佑历明微微一笑,脸上是尽然是无谓,“这段时间正在出庭受审。现在过来这儿,需要有法警监视。”
“那天?你说那天是你开的枪打死了顾啸先?”阮襄惊愕着,小心再问。
“对。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些的。”佑历明说着,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开枪打死顾啸先?你自己也是警务人员!你知道他当时没有武器没有反抗能力,你为什么要……”
“难道你更希望是易北开的枪吗?”
佑历明说了一句,让阮襄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说:“顾啸先是个肯定要被判死罪的人,所以对他来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人直接杀了他最好。如果易北开了枪,那更合他意,因为他死了,也能把易北拖下水。那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易北当时应该是被激怒了。”
“所以……所以你替易北开了这枪?”阮襄觉得自己的话都快要说不出口了,“你知道这样你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这你会断送你的前程,你要坐牢的!”
“我当然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不过也不一定会太糟。所谓前程又是什么?你当时差点被张局推到顾啸先面前,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她一直还想不明白张局为什么要这样。
“张局对我的期望很高,一直想拉拢我站到他那边,一直想让我能爬得快点。当时僵持着,他推了你一把,因为他知道:你一旦进入危险区,顾易北就一定会开枪!”他说着,目光直锁着阮襄,“如果能打死顾啸先更好,这样我的案件就能顺利破了,我也可以在他的支持下平步青云。”
佑历明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想牺牲她和顾易北来换取他的前程的话,所以他开了枪,一解决了顾啸先,二断了张局利用他们的念头,三,成全了顾易北!
阮襄沉默,嗤笑了一声:真是在人利用人,只是这世界上幸好还有能真心相待的人。她问:“张局现在人呢?”
“他现在也要接受纪律处分审理。”
阮襄看着佑历明,眼睛又开始发酸。
佑历明,这个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是藏得最深的!
“那你呢?他们会把你怎么样?”
佑厉明平静的眼眸明亮,“怎么样倒是不会,被开除是肯定的。易北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律师,庭辩上icpo也会为我作证,法条我很清楚,逻辑和证据都没问题。就算要坐牢的话估计也是三年以下,而且我这个人又没什么社会危害,所以还能有个法警带着出来晃。算是扳回了几年。”
“什么叫扳回几年!”阮襄声音大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佑厉明现在还能这么无所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佑历明看到她发红的眼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小襄,谢谢你这么关心。”声音有些低哑。然后站起来安抚她,“你现在有身孕,不能太激动!”
阮襄安静下来,胸口起伏着,“这些,易北都知道吗?”
“他知道。他虽然是这次案件的重要证人,也和警方通力合作,甚至还为了钓出顾啸先把公司都差点赔进去。但是他的公司成立初期和顾啸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法院的裁决是:他在股市中的损失只能部分偿还,另外将近40%的那部分将会清算上缴,作为他之前市场违规操作,制造撞机事件的赔偿。”
“40%?”阮襄喃喃重复他的话,“法院知道这40%涉及到几百个号人的工作吗?”
佑历明点点头,说:“小襄,你了解易北的,他现在就是在处理这个事情。法院的裁决刚刚下来,很快就会传到公司内部。易北应该是早已想好了对策,现在就趁着这个时间差去处理这个40%的缺损。”
“而且,他有这个能力。所以,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佑历明说着,站起来,“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阮襄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的黑衣男人,对方似乎也没怎么有催促佑历明的意思。她急忙问佑历明:“你要去哪儿?”
佑历明脸上是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回去准备庭审。我再联系你们吧。”
阮襄咬着牙,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个黑衣男子也随着离开。
出了门,进电梯之前,他们和林海擦肩而过。
林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佑历明回了他一个笑。
电梯门慢慢合上,里面只有佑历明和黑衣男子两个人。男子突然说:“多说一句话:刚才表现不错。她问你去哪儿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你会说出实情来。”
“这哪儿能随便说。我又不是不知道纪律的人。”佑历明挑着眉角瞅了对方一眼,笑着。
男子看着他,却没有笑,而是沉默着。
“而且,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吗。”佑历明靠在电梯墙壁上,后脑抵着墙壁,仰着头看电梯上方的昏暗的灯光。随着电梯渐渐下沉,他似有似无地说了一句:“小襄,不要辜负我。”
******
第二天,信箱里是第二张明信片,图片上是德国慕尼黑玛丽恩广场,精美辉煌的哥特式建筑,繁琐的塔楼和钟琴。邮戳还是四天前的,上面还是那四个字,“等我,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