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她现在可不会对本君这样。”
女子虽额上冒汗,但眼神却是钩人:“反正这里四下无人,不如公子就将奴家当作她吧,要不这样憋下去,公子会坏掉的。”
他冷笑一声:“你一束仙锁灵,倒也敢打本君的主意,不想活了么?”
女子暧昧道:“奴家虽是锁灵,但灵体已修成,又曾经跟着主人锁过无数入春闱之人,见识过不少帐中手段,公子虽是绝色,但奴家也不俗,必定能让公子生死极乐,但那之后,还请公子能带奴家出去,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奴家呆的实在可怜,只要能出去,奴家愿跟随公子左右,任凭公子怎样手段都行。”
他明白了:“原来你是想出去,但本君看你生平,死在你主人手上的男子不下百人,你是帮凶,还是在此思过吧,等你邪性除去,自然会等到你的新主人。”
女子还要哀求,却听见一个声音响起:“你拿着条绳子在那里说什么?”
来的是真正的孟如意,她方才从这里不远处经过的时候就看见他拿着条绳子在说话,现在走过来了依旧在说,所以才忍不住问一句。
宁折知道她看不见灵体,也明白了为什么老者让大家都收了灵力,恐怕就是因为这里仙灵太多,灵力不收就会看见他们,若是遇见端正的还好,若遇见不端正的比如这束仙锁灵,很容易就被蛊惑。
“没什么,就看看。”他一本正经的回道,顺便将手中的束仙锁放在地上。
束仙锁灵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但当她看向孟如意的时候,神色却变了,变得好整以暇,一副有好戏看了的模样。
因为,见惯风月的她,清晰的在孟如意身上看到即将深陷情网的痕迹。
“还没找到。”她有些着急,因为已经有人找到合眼缘的了,但她还是没有,她原本打算挑一把锋利的剑就算了的,可是看中的每一把都拔不出来。
“慢慢找吧,不用着急,实在不行阿元那里还有些上等的仙器,你可以找他要。”他不说自己要送,而是将儿子搬了出来。
“嗯。”她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几乎所有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仙器,但孟如意还是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好在她现在心态已经放平和,想着若是自己真无缘,那也就算了。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仿佛最上等的玉石做成的一般,但是,靠近剑柄处却有指甲大小的一块蓝色,呈泪滴状,看起来就像是这把剑在哭泣一般。
她看了,竟也觉得伤心,不由自主地就将手伸了过去,轻轻一用力就将剑拔了出来。
与此同时,老者也恐惧的大叫一声:“不要拔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觉脚下一松,周围的地面向下坍塌而去,她的人也向下摔去,这地面之下,竟然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洞。她拼命的想要抓住那些没有坍塌的地面,可是怎么都抓不着,极速坠落的力道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人也渐渐陷入昏迷。
但在昏迷前,她好像看见单封向她焦急的扑来,他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影,但是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那人的面孔。
第39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如意在一片婴儿的哭声中醒来,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阿元。
她打了一个激灵,然后睁眼一看,果然是阿元躺在她身边哭泣,小脸通红的,像是饿了。她忙将阿元抱起,解了衣衫给阿元喂乳,小家伙刚长了牙,吃的太急的时候,乳牙咬的她生疼。
但奇怪的是,疼爱看着阿元的她,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事有什么不对。
她回到了阿元刚出生六个月的那年,这时候单封已经护送她们母子二人到了靠近关外的城镇处,因为正是冬季,城中早已下了好几次大雪,她住的小屋旁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平日里也是波涛滚滚,现在竟然都被冻上了。
好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屋子里还有烧旺的火盆,阿元浑身也暖乎乎的,抱在手里,又温又软,让她心里很是甜。
等她喂完阿元,咯吱一声,门被推来,单封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放在她面前:“雪下得大,只有鲫鱼汤了。”
“谢谢,你也吃吧。”她拿了多的碗筷放在他面前,如今,她已经没有前几年那么恨他了。
她不是不知道杀人犯和执行者的区别,只是心里一直过不去那个坎。
但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默默的照顾她们母子,行为规矩无半分逾越,有风为她们挡风,有雨为她们遮雨,即便一开始她也恶毒的咒骂过他,可他总是坚定的站在那里,眼中万般情绪,可从未开口解释过一个字。
直到后来,她生产阿元后因为没了金丹陷入昏迷,他竟然耗了一半修为救她,而且生产后的一个月,他除了尽心尽力的照顾她,还经常帮着周围的邻居,常有人因为他的帮助上门送谢礼。
她原以为他是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可他却说:我以为你要在这里安家,只不过是想帮你处理好邻里关系罢了。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个原因的,但也因为这平淡的一句话,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恨他了。
生活本这样平平静静的,可没想到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为了弄清那块鳞甲究竟是怎么影响修仙者的,便大胆用它来练功,可没想到鳞甲邪性太重,他为了救她又失了一半修为,最后抵抗不住变得和她父亲一样。
他杀了许多人,包括那些他曾帮过的邻居们,因为大家都相信他,信赖他,所以他过去敲门杀人的时候,那些淳朴的人们脸上还带着温暖的笑意……
最后,他追上了抱着阿元逃跑的她。
那天,雪没有下了,结冰的河水也开始流动,河上漂浮着一块一块的碎冰,只是天依旧阴霾,北风依旧呼嚎。
在这猎猎的北风里,看着害怕到绝望的她以及哇哇大哭的阿元,他的眼神却突然清明了,轻轻的说了一句话后,横剑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修长的身躯倒在雪地里,最洁白干净的雪上,开出了最隐忍卑微的花。
宁折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她摸索的向碎开的冰面上走去,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是幻境,那把剑身上有着伤心泪痕的剑制造出来的幻境。
“如意,不要过去。”他一把拉住她,却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竟然一片茫然,似乎是看不见东西了。--可孟如意像是听不见一般推开他,继续向河里走去,她踩在一块碎冰上,然后蹲下捡起另一块碎冰紧紧的抱在怀里,似乎那是她的孩子一般。
--碎冰托着她向远处飘去,而上游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竟然是发生了凌汛,无数的冰块堆积着向下游碾压过来。
他有预感,虽然这是幻境,但若在这里死掉很可能会真的死的。
于是,他奋力向孟如意追去,等到了她前面,他奋不顾身的跳下刺骨的冰河中,奋力游到她身边,推着那块碎冰向岸边靠去。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这里他施展不了仙术,现在的他和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也被刺骨的冰水冻的瑟瑟发抖,手掌也被冰块锋利的边缘划的鲜血淋淋,深可见白骨。
可即便他拼尽全力,一个浪打来,他还是被卷入河中,河水呛的他肺都要破裂般的疼痛,口鼻中也淌出下了血,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孟如意又飘远了,而她依旧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着她孤独的,瘦小的,越来越远的身影,他突然就害怕了,从小到大他从未怕过什么,可这一刻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