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带着冥司众人赶来的时候,宁折已经控制了全部的妖兽,但是沈暄并不在其中。
在听说儿子吞噬了仓后,宁无的神色也十分凝重,因为这意味着宁折如今除了冥司的神力,还拥有了侵天秘境的能力,且妖兽如今全部臣服与宁折,即便冥司再怎么想低调都不可能了。
而宁折,在吞噬仓之后,又身子一歪倒地睡去,他似乎很累,像是用尽了力气一般。
孟如意将他搬到床上,探了探他的灵力,强悍、混乱、杀气腾腾,若不是有宁折的身体约束着它们,恐怕它们早就为祸世间了。
但是,睡梦中的他眉头却不由自主的拧着,像是很辛苦,估计这就是封印那些力量产生的后遗症。
如果最后他能成功控制这股力量为己用也还好,若是被力量反噬,那后果不堪想象。
过了许久,宁无和宁钧也走了进来,两人在检查一番宁折后,示意孟如意跟着他们出来一下,有话要说。
“阿折如今不能回冥司。”宁钧凝重的说道。
宁无亦是如此。
“为什么?怕他给冥司惹祸事么?”她问道。
“冥司从不怕祸事,但冥司不能制造祸事。”宁钧坚定又仁慈的说道。
宁无也道:“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留在这里,我也会留下,如意,你先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已经明白了宁无的意思,他留下来,恐怕就是为了防止宁折出现别的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还是我留下来吧,父君你是冥司之主,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您处理。”她不忍的说道。
“不行,你在这里太危险。”宁无也是不愿她冒险。
“就让如意留下。”宁钧做出决定:“既然如意你在万花镜中看到了阿折是死于你之手,想来这就是他最后的结局,也是最好的结局。”
他这样的话,听起来无情,但细想之下,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无法控制和扭转眼前的局面,如果他注定要死去,那死在爱人的怀里也算是无憾了。
三人都沉默着,好一会儿宁无才说道:“那就如意你先留下,我再想想办法,一定可以找到解决方法的。”
虽然这样的事情从未有人遇到过,但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像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宁钧宁无离开后,她又回到房中,宁折竟然已经醒了,他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怔怔的看着头顶红色的帷帐。
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刚才他们的谈话,于是轻声问道:“睡好了么?”
他摇了摇头,眼中懵懵懂懂:“总是做噩梦,可醒来又记不得梦见什么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没什么大碍,倒是有些饿了,弄点吃的来给我吧,我想吃你做的酥肉了。”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一头乌黑的发散在肩上,又有了当年那清冷少君的模样。
她见他精神还不错,稍稍松了口气:“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做,还想吃什么,我一并给你做来。”
他摇了摇头:“不用别的,就想吃酥肉。”
她起身离去,他坐在床上听着她的脚步远去后,立刻打开乾坤袋,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几口黑血,若是她再迟走一分,他便是瞒不住了。
刚才他们三人的谈话他都听见了,但是他们想的太乐观了,以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恐怕是撑不了太久。
仓和兀本就不是能够吃的东西,偏偏他将两人都困在了身体里,而且刚才他也并不是忘记了梦中的情形,只是若是告诉梦如意仓和兀在他的身体里现在相互想要吞噬对方,也只是给她徒增烦恼。
不过,因为他们二人力量的相斗,倒让他现在恢复了本性,不再似这一年来的洒脱不拘,豪无牵挂。
吐完血后,他将嘴角的血都擦干净,也将带血的帕子放进乾坤袋里好好收着,不让人发现他现在已经开始吐血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床上爬起,掀开帷帐准备下床走走。
可是,当他掀开帷帐看着眼前偌大的宫殿和无数燃烧的鲸灯以及那些高高垂落的暗红色帷帐时,他意识道这就是在孟如意眼中看到的场景,他又回头看向刚才躺过的床,不就和幻象里见到的画面一模一样么。
原来,这里就是自己的死地。
由于这里是在荒山野岭并没有猪肉可卖,虽然说可以直接变换出来,但她还是想用人间的猪肉来做,所以便让一个妖兽替她去买,她自己则在厨房做一些准备工作。
她做酥肉喜欢在肉里加一些酸果,可因为现在已经不是吃酸果的季节,所以找来的几颗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坏掉,她只能用刀将坏掉的地方挖掉。
“这么好的果子,你怎么还扔了。”宁折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将那果子捡起邮放回灶台。
“并不是好果子,你看起来是好的,是因为我已经将坏的地方挖掉了,但刚才尝了一下,还是已经腐坏了,不过我手里的这个还行,挖了坏的果肉,其余的地方味道没受影响,你尝尝,看酸不酸。”她说完切了一块喂到他嘴里。
他尝了一下,立刻酸的皱起眉头:“好酸。”
“酸就对了。”她笑了笑,继续挖去手里果子烂掉的部分。
只是,即便手里做着事,头脑里还是忍不住想着他的身体,他身体里的兀和仓,如果也能像这坏掉的果子一样被挖走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她突然就停下手里的刀,怔怔的看着宁折。
“怎么了?”宁折吐掉嘴里的酸果不解的看着她。
她脑海里飞速的闪过各种画面,有为慕婵阿梦疗伤的,有万花镜中生剖宁折元丹的,有宁钧从侵天秘境中救回玉烟的,如此种种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剜了宁折的元丹并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救他呢?
她将刀往案板上一放,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他自己所想,但看着他的眼睛的时候,她又想起他现在不是完全的他自己,万一仓和兀也能听见,那绝对不是好事。
于是又硬生生忍下了要说的话,但声音还有些激动:“还差了味调料,我出去找些来。”
他不明所以:“不用这么精细,我也不是计较之人,能吃就行了。”
她擦了擦手,指着剩下的酸果道:“那怎么行,少一味就不是我做的酥肉了,你帮我把这些果子处理好,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