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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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鹿顿了顿,于是说:“我来……不是特地见他,只是有话要与你们说,我家主人昨夜也吹了风沙,今早病了,他略通医术,说是这风沙里有毒,恐怕是从城外卷入的,军中若有军医便请来瞧瞧,免得中毒过深,中了敌国的计。”

将士一顿,秦鹿告知完,转身便走,临行前,听见一人匆匆跑来,对着院内喊了一声:“刘军候呢?我有要事禀告!将军关押的那个燕京来的女人,一大早不见踪影,似乎是逃了!”

第107章 将军之信:十八

聂彦出城前, 去过一次颜姬的住处。

白衣去找聂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从白衣那里得知颜姬是妖时, 聂彦就想到了对付她的办法,先写一封信告知燕京那边颜姬的真实身份,于信中表明颜姬实有欺君之罪,然后先斩后奏,直接处死颜姬。

一个女人,本成不了什么气候, 怪就怪这个女人是皇帝派来的,说是慰问赏赐,是则是侮辱监视, 聂彦如今近四十岁,消受不得如此美人恩, 凡是妖邪大多害人,落在他的手上, 只能怪对方倒霉。

颜姬是妖,他暂且还不能与旁人说去, 到了颜姬住处时,守着院落的几个将士本要行礼, 聂彦拦下,叫他们切莫出声,不要打草惊蛇。

听说妖有妖术,常人不能近身,更别提杀了对方。

聂彦关押颜姬的小屋只是在七夜城较为偏僻处随便找了一间, 就是院内也破败不堪,小屋前头有个火炉,里头的火几乎要灭,火炉上面是一个外部生了铁锈的破水壶,水壶里的水也不知何时能烧开。

聂彦才走到房门前,就听见里头妇人传来的咳嗽声,小屋房门半开着,有细风吹入,屋内没有屏风,小屋中甚至没什么摆设,用具也缺了一些,光是一条门缝,便能一望到底。

唯独一张小床上,被褥很薄,老妇趴在了上头,衣服上还有血渍,面色苍白,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二十军棍对于军营里不听话的将士来说算不了什么,休息个几天又得去演练,但对于一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妇来说,实在是不能承受之重。

聂彦给的金疮药是军营里最普通的,所有将士用的皆是这种,效果平平,不算奇药。

被天赐的皇帝封为郡主的颜姬虽身着华服,却坐在缺了一个腿的小矮凳上,细心地给老妇上药,老妇嘴里哎哟喊了好些声,最终叹了一句:“姑娘行行好,叫我死了吧。”

“胡说什么,能活的人,怎么求死呢。”颜姬的声音很柔,说完这话后,半垂着眼眸道:“小云,是我对不住你,你若不跟着我来北漠,也不会受此大难。”

“姑娘说什么呢,若没有姑娘,我多年前就死了,哪儿还有如今这命好活的。”老妇说罢,颜姬道:“当年若非聂将军救我,我也不会于狗嘴中保下一命,才有了后来我救了你,却没想最后你却是要死在了他的手上,因果循环,说也说不清。”

聂彦听见此话,眉心紧皱,想不通为何颜姬会说自己当年救过她。

后来颜姬与老妇的对话中,聂彦却是听出了些许旧事。

颜姬的确是妖,她叫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为小云,实实在在是因为她本身的年龄已有几百岁,任何人于她眼中,都是孩子。

从颜姬的语气中,似乎当真当聂彦是个恩人,可在聂彦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个人。

当夜忽降风沙,聂彦被困于小屋前,他是在北漠长大,自然知道今夜的风沙必然不可小觑,小屋并不牢固,普通风沙能扛,这场沙尘暴,怕是顷刻间便会被摧毁。

风沙未来之前,聂彦并未在意,不过此时想要离开冒着风险去安全的房子里躲避,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屋外狂风肆虐,木门突然被人推开,屋内的颜姬与云嬷嬷都吓了一跳,瞪眼看去,身上披着铠甲的聂彦冲入房中,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站在门外听了半天话,却没想到将风沙给等来了,聂彦入屋,也显得尴尬,他腰上还带着剑,本是气势汹汹地来,入了房中却一瞬静默,面上摆不住,只说了一句:“起风了。”

入夜,小屋内异常安静。

云嬷嬷将脸背过去,面对着床榻的里侧,浑身不得动弹。

房中甚至连个坐着的地方都没有,聂彦身量高,干脆就靠坐在了方桌上,双手环胸,怀中抱着一把沉重的铁剑,与颜姬之间隔了几步的距离。

沉默并未维持太久,等到云嬷嬷沉沉睡去之后,聂彦才问了颜姬话:“你是妖?”

听他虽然是问,可口气非常笃定,颜姬猜想对方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故而不隐瞒,也从未想过要隐瞒。

她点头,回了句:“是。”

“何妖?”聂彦又问。

颜姬道:“雀灵。”

妖与灵不同,颜姬为妖出生,却将要修成灵,她能从妖变成灵的契机,也是由聂彦而起。

关于以往旧事,颜姬知晓聂彦恐怕早就不记得了,但她却一直记在心上,记了许久。

后来的话,大多是颜姬在说,聂彦在听。

几十年前北方安定,皇帝大寿前聂家便一直往燕京递交奏折,希望能为皇帝祝寿,后来皇帝批准了,当时的聂将军带着自家还未到十岁的公子入了京。

皇帝的寿宴办得很热闹,京中街上的人多了数倍,许多都是地方官员带了礼来为皇帝贺寿的,当时在北漠长大的聂小公子,从小习武,满身正气。

一只方才渡劫后的珍珠鸟正在树梢上休息,却被燕京里某个大官家的小公子用网给捉了下来。

那公子胆子大,身边还有一只从小伴养的狼狗,珍珠鸟在网中无法飞走,狼狗还龇牙咧嘴地对着它吼叫。

牵狗的公子指着网中的珍珠鸟说:“这小麻雀还不够本公子家的威风塞牙缝儿呢,威风只要一口,就能把它给吞了,毛儿都不吐的!”

说完这话,那公子对着几个友人道:“不信啊?不信我让你们瞧瞧!”

说着,他放了牵着狗的绳子,狼狗咆哮了两声,尖利的獠牙就要朝珍珠鸟过去,网中的珍珠鸟无法躲避,只能扑扇着翅膀挣扎。

聂公子老远就看见有人捉鸟玩儿,在北漠,飞在天空的不论是鹰还是雀,都备受尊重,它们是自由的象征,加上那看上去便长了一张恶毒脸的小公子纵狗伤雀,实不能忍。

聂公子挣脱了父亲的手,举起腰上的木剑就朝那条狼狗过去,他大喊一声,没把狼狗吓着,反而把牵狼狗的小公子给吓到了。

后来两方父亲一见,原来大家都是认识的,聂将军带着聂公子来京为皇帝祝寿,那牵着狼狗的小公子就是燕京礼部尚书的小儿子。

跟着礼部尚书一同过来的十几岁的丫头见自家的小公子哭得厉害,连忙过去哄着,两位大人侃侃而谈,家中小孩儿也没管了,小小年纪的聂彦扯开网,想要放飞珍珠鸟,却发现珍珠鸟的翅膀被细网缠绕了一圈,已经受伤了。

它自己试着飞了几次,几次都摔了下来。

聂彦便将珍珠鸟偷偷放在了自己的袖子里,等聂将军与礼部尚书谈完,他便跟着回去。

后来那只鸟,就养在了聂彦的屋子里,聂将军来燕京没有府邸,住的是客栈,客栈后头的小院子里有一树桂花,十月的天开得喷香,金灿灿的小花儿藏在了叶片之中,地面也落了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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