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明眸,瓷白皮肤,如此一映衬,竟有种美丽的易碎感。
令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她的造型也精细到无懈可击。
小到披发拂在肩膀的每一个弧度,裙子垂在地面的任何一道皱褶,妆容明艳不失沉着的冷感,就连指甲的边缘都有专人为她一修再修。
——毕竟这位可是拉大提琴的,等会儿上了台,那现场直播的摄影机镜头全都集中在她这双上过保险的手上,千万不能有分毫的瑕疵。
这些都是她的乐团经理提前同bella确认过的事。
bella还是有点儿紧张,踟蹰着走上前,先礼貌地同她打了声招呼:“……joanna,你好,久闻大名,我是本次颁奖礼的统筹负责人,我叫bella。”
乔稚晚从镜中淡淡看她一眼,唇角轻扬,得体地微笑:
“你好。”
这时,紧跟着一阵突兀的滚轮声碾过地面。
两三名服务生模样的人在bella的指示下推酒入了室。酒瓶与冰块儿碰撞出清脆细微的动响,在不远停下。
“……这是我们主办方的一点赔礼,还望你笑纳,”bella说着,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非常不好意思,joanna,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们的现场统筹出了问题,可能要将你原定于颁奖礼闭幕压轴的表演提前到开场了,很抱歉才告诉你,我们这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
“——什么意思?”
乔稚晚还没开口,北京分乐团的那位姓高的男经理就把嗓门儿扯高了十八个分贝:“不是,我说——当初不是你们说要请我们joanna来压轴的吗?!不然谁大老远地特意飞到北京来?协议都签了,现在临时变卦让去给你们暖场?”
一口一个“我们joanna”。
但其实乔稚晚和这个姓高的男人从昨晚落地北京到今天,她和他们分乐团这边的人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bella明显是个新人,被男人这么一通噼里啪啦轰得不知所措,顿时憋红了眼眶,连连鞠躬,不住地道起了歉来:“……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非常抱歉……统筹出错是我们的问题,是因为原本定了今天要领奖的乐队,他们经纪公司的人刚才才打电话通知我们……”
“——什么破乐队,能跟我们joanna的个人独奏比?你们到底知不知道joanna的分量?”男人怒不可遏,“不会又是那个叫什么mintopium的吧?他们成天这么吊儿郎当目中无人的,你们也跟着不把我们joanna也放在眼里?”
乔稚晚闻言,神绪微顿。
“是……是他们……”
bella支支吾吾。
“……什么?mintopium今天要来?”
给乔稚晚打理发型的小姑娘抑制不住兴奋,想都没想就接了话,“真的假的啊?他们今天也要来吗?”
男经理的脸色沉下。
另一个女孩儿也说:“我确实听网上爆料说他们要拿奖了!没想到是今天金曲节的奖?”
“——啊?我能看现场live了吗!”
“我也想看!上次我都没抢到票……秒空!”
旁边的男孩儿也跟着开了口:“是上周愚人瓦舍live中心的那场?”
“——对对对!我本来约好和朋友一起去蹦的,我们俩人都定了闹钟,同时开手机电脑抢票都没抢到!”
“我也是……我和我女朋友找黄牛买的高价票才去的,他们的live票太难买了,每次开票基本都是一秒售罄。”
“唉,如果今天见不到,只能期待拼盘音乐节了,但是八成还是抢不到……”
他们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
似乎丝毫都没注意到他们激烈讨论的这支乐队,给他们正在伺候的这位添了多少的麻烦。
“——行了,行了,你们到底赚的谁的钱?”
男负责人心生不耐,烦躁地打断了他们,很是不屑,“什么三流乐队,不就一群小孩儿玩玩闹闹吗?我们joanna的乐团可是世界级的——他们这么随心所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猜猜就知道,我看他们是飘了吧?我就说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地下乐队,就算唱片卖得好、拿了奖,终归也还是上不了台面。”
乔稚晚却是丝毫不恼,听他们左右讨论,一时竟觉得有趣。
她托着下颌,足尖儿漫不经心地轻晃着,似乎若有所思,还在几个男孩儿女孩儿讨论的间隙,转头问了句bella:“他们,今天要拿奖了吗。”
“对……不过在封锁消息,颁奖之前还不能透露给媒体。”bella滞滞地点头,心底忐忑这个到底能不能说。
“哦,”乔稚晚沉吟一笑,“很厉害嘛。”
“——怎么,joanna,你也有兴趣?”男负责人赶忙说,“哎,哎,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答应啊,传出去多丢面儿啊!这本来说好你压轴,他们随心所欲,让你临时上场去顶包?这算什么事儿?我怎么跟rachel交代?”
乔稚晚款款地起身,长裙逶迤。
那几个男孩儿女孩儿这会儿半句话都不敢接了,忙过来替她托起裙摆,唯恐弄坏了打理好的造型。
乔稚晚站在镜前,前后左右端详自己。
目光流连,所至之处,连嘴角微笑的每一个弧度都要细致地确认,以至完美无缺。
她拿起bella让人送来的那瓶酒,转到标签与瓶底的位置,赞赏地打量一二,“这酒不错,我就收下了。”
“……joanna?”
乔稚晚抬眸看向bella,仍笑容不减,“有机会可以跟他们说一声,这回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