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追着她更进一步。
不依不饶。
他那双明亮的、好像能看透她的,狐狸似的眼睛。
紧紧地盯住她。
呼吸也飘过来,拂过她的鼻尖儿。
与她只在寸厘之间。
“喂,”怀野对上她清冷故作淡定的眼神,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你如果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劝你赶紧去找警察自首,还让丁满帮你洗车给你当帮凶啊?这么想拖累我们?”
乔稚晚扔下手中的棉签碘伏什么的,站起来。
怀野懒洋洋地把一条手臂搭在木沙发的靠背,避开身上的伤口,倚了倚,抬眸瞧住她,“没做什么坏事的话,为什么要撒谎?姐姐,你不累吗。”
乔稚晚睥着他,表情有点儿讥讽:“所以弟弟,你偷了东西怎么不去自首?”
“我偷了就是偷了,我又没撒谎,”怀野理所当然地说,“再说了,我给你送回去了,也算偷吗。”
乔稚晚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说了。
走开了。
怀野不禁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分了,他抬起下巴,眼见着她光着两条长腿,晃到了窗户边儿去。
在给那个男人回电话。
但他也不打算同她道歉。
他的人生字典里目前还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这时楼梯又传来动静。
小丁回来了。
小丁把伞扔到楼梯拐角,吭哧吭哧地喘气,好像长跑了一趟似的:“今天药店关门好早,我走了两个街口才买到,”他把瓶瓶罐罐什么的都放在桌上,“小野哥,你看看,能用上吗?”
小丁很快注意到桌面那盖子还没拧上的半瓶碘伏和棉签,恍然:“哎我就记得有这东西呢……”
怀野又看了眼去窗边打电话的女人,懒得再听她再和对面的男人说些什么,招呼小丁:“来给我涂个药。”
“好,好。”
乔稚晚放了许颂柏的鸽子,他倒是一贯的斯文体贴,并未责怪她,他说下次再约她。
但她也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了。
他只说再联系她。
小丁给怀野的伤口消完炎后,怀野就去冲澡了。
小丁又去楼下忙了。
时候不早,乔稚晚静坐在房间,把自己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银行卡不能用了,包里也都脏了,恶臭难闻,不能要了。
她一时丧气无比,如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拿手机给夏帷发了条消息,问夏帷在做什么。
夏帷也许久没回她。
她要回家吗?
那个男人跟踪她了那么久,会不会已经知道她家在哪里了?
怀野洗了蛮久,不多时,小丁又上来了,跟乔稚晚说她的车洗是洗干净了,只不过其他的他们这小店修不了了,得开到4s店去。
车身和玻璃被砸成那样,实在棘手。
乔稚晚只点了点头,勉强地微笑说:“知道了,谢谢你。”
她卡里不剩多少钱,转了一部分给他。
小丁知道她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这会儿她周身就只一件单薄的衬衫,独个儿坐在这里,整个人孤零零的。
小丁到底是有了恻隐之心,没把怀野说的什么给她当“帮凶”的话放心上,而是好心地说:“姐姐,外面雨太大了,你这车里面都洗了,估计开不走了……我马上回家去,今晚这儿没人,不介意的话你在这儿住一晚吧?明天雨停了我和小野哥给你想想办法?”
乔稚晚点点头,“我先问问我朋友。”
“嗯嗯,好。”
夏帷还是没回消息,倒是梁桁给她打了两通电话。趁小丁离开之前,乔稚晚瞥了眼卫生间方向,问小丁:“他跟你一起走吗。”
“你说小野哥?”小丁挠了挠头,也不大确定,“我也不知道他今晚住哪儿呢……”
正说着,卫生间磨砂门“咔哒——”响了声。
怀野出来了。
他高挑清瘦,上半身仍赤.裸,深灰色的休闲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眼见着都要掉到腰线以下去了。
他抓着条毛巾,在脑袋上边擦边走出来。
“小野哥,你今晚住哪儿?”小丁问他,“还是找个姐姐家住吗?”
怀野拿起桌边的一个圆镜,举在脸前,借着光仔细地观察一下自己的伤口:“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