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桁似乎还记恨她那天那个完全突破了她平日做派的“中指”,电话一通,就是副阴阳怪气的口吻:“这么慢才接,怎么,和怀野在被窝里起不了床吗?”
“是啊,昨晚太累了,”乔稚晚也不甘示弱,笑一笑,“他比你厉害,你很嫉妒吗?你现在这么说,那你之前和我打电话的时候,跟谁在被窝里起不了床呢?”
“乔稚晚,我就说你心眼太小,我不都说了,我为了你都跟别人断了吗,”梁桁大为不悦,“你那车,我前几天去那个洗车的地方看到了,砸成了那样,啧,你是招惹上什么人了,家都回不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乔稚晚没好声气了,“不说了,我挂了。”
“——等一下,”梁桁赶忙制止她,放下了一些姿态,顿了顿,道,“我的意思是我认识开保时捷4s店的,你仍怀野那儿能修出什么花儿来,你需要的话我给你开过去,放我朋友那修了?”
乔稚晚现在是没钱了,但她多少还有点骨气,也是副轻嘲的口气:“你是想见我了吧。”
“算是吧,不行?”梁桁说,“到底要不要?”
“算了吧,”乔稚晚拒绝了他,“不需要。”
“不是吧你,乔稚晚,你开保时捷风雨无阻的不好吗,你说你,也挺有身份一人,现在天天坐那辆破摩托车……”
“我挺开心的,少来关心我,”乔稚晚说,“我还有事,挂了。”
“——喂,我好心提醒你,”梁桁说,“怀野不像你想的那样,那小子城府不浅,你最好趁早搬走,离他远一点。”
“……”
“你知道丁满有个哥哥叫丁意吗,”梁桁听她沉默,就知道她毫不知情,笑了笑,轻飘飘地道,“怀野之前在港城搞乐队,把人家哥哥害死了,丁满要是知道的话,会恨死他的吧。”
第33章 chapter.32
夜间飙车本来就是有钱的富二代富三代们的游戏, 前些年一个公子哥戴着小女朋友一路狂飙了一个多小时,赶上倒春寒路上霜冻,车轮打了滑, 人和车一齐飞出去,脑袋撞到马路牙子,成了植物人, 女孩儿也摔得破了相。
那之后, 北京市内就明令禁止这种活动, 他们就只能绕着城飙。
一晚上这周围时不时飘来引擎声响,响彻云霄,总有年轻的男孩子们从窗口伸着脖子去看,又是吃惊, 又是艳羡。
小丁以前就是这样的男孩子。
但自从他哥去世后, 他听到这样的声音就害怕,总觉得人命是那般的飘摇脆弱, 仿佛一根树枝, 轻轻一折, 就无声无息地断了。
昨夜下雨,摔坏了四五辆车, 都送到了他家店里, 为首的那个出手阔绰, 死活不让他关门休息, 他只得把楼上睡觉的学徒叫醒, 人不够了, 又把怀野给喊来了。
一家两个生病的, 正是急用钱的时候。
小丁到底没跟钱过不去。
一伙儿人忙到大早上, 日头从乌云后探出了头, 早霞覆在整座城市上空,罩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
雨终于停了。
睡觉的睡觉,休息的休息,吃饭的吃饭,半天走没了人,一晃眼,就到了中午。
一直忙到快午饭的点了,又饿又困,怀野让小丁先去楼上休息。
他留在下面,吃了桶泡面,抽了两根烟,人又清醒了,于是继续忙活。
下午,小丁睡醒了。
没见到怀野,却见到了打扮的一身端庄优雅,好像要出门的乔稚晚。
但是,怎么来他们这儿了?
乔稚晚的祖父有一把上了年头的琴,因为年代久远而多有磨损,之前找了一位北京当地有名的琴匠代为修缮,她那天去剧院找许颂柏的路上,顺便去拿了一趟,顺手扔在了自己的后备箱里。
谁知那晚自己的车就被砸成了那样。
好在放在后备箱,若是那晚玻璃被砸碎,划伤了琴盒,她也会极伤心的。
许颂柏把他家的密码都告诉她了,还告诉她家里有大提琴,也许是想她直接拿着他的琴演奏吧。
但乔稚晚多少抹不开面子。
祖父的这把琴虽然旧,音色却也不差。
小丁打了个哈欠,见乔稚晚从她那辆停在后院的保时捷后备箱里,颇为费劲儿地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琴盒,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径直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姐姐,你来拿东西啊。”
“早啊,”乔稚晚温和地笑笑,“才睡醒?”
“是啊,昨天忙了一晚上,都没回家,”小丁点头,“你住的还习惯吗?早上会停一会儿水,我忘了告诉你,没耽误你吧。”
“没有,住的很舒服,谢谢你啊。”她说。
“谢我做什么,你应该谢谢小野哥,要不是他说你被家人抛弃无家可归,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还不知道你遇到了这样的困难。”
……至于把她说得这么惨吗?
算了,也是很惨就是了。
乔稚晚听小丁提起怀野的语气没什么异常,下意识地往二楼瞥了眼,又看了看他,问:“怀野,还在上面?”
“啊,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醒来人就不见了,不过他一直这样,”小丁笑笑,“总是突然不见了,又突然出现。”
乔稚晚没多说什么,抿了抿唇,笑意明媚:“我的车停在这里会不会打扰你们做生意?我要不开到我家停车场好了。”
“……啊?你不准备修了吗?”小丁动了动嘴皮子,突然想到他这儿才是该给她修车的,“……哦、哦,实在不好意思姐姐,你这车我们这里确实修不了,要是摩托车或者普通的私家车什么的……”
“没事儿,”乔稚晚没说自己修车的钱都没有了,但估计小丁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她也不遮掩了,“先这样吧。”
“那、那你放这儿就行,”小丁说,“不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