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京片子指责起人来机关枪似的。
rachel顾着同许颂柏闲谈:“dylan,你知道吗,你师妹去年还背着我跟他那玩乐队的小男友养了条狗——我如果打电话告诉她我来北京了,我狗毛过敏这么严重,她说不定要把狗带回家来要我的命。”
许颂柏只笑了笑,并未置喙太多。
“你呢,今晚去找你那乐队男友一起吗?住那破房子?”
rachel很尖刻地问,如冷嘲热讽。
rachel显然是把怀野和梁桁弄混了。
但又有点奇怪,rachel的控制欲这么强,乔稚晚去年在北京的那段日子,和梁桁逛个街,遛个狗,都能被事无巨细地拍到——她都在怀野之前揍错的那个渔夫帽男人的相机里看到过。
乔稚晚包里还躺着怀野特意给她送下来的钥匙,他还对许颂柏说要把她在晚上11点之前安安稳稳地送回去。
现在都快12点,她的手机还安安静静。
他没有发任何消息给她。
他今晚,应该很开心吧。
那会儿他亲吻了她,她能感觉到,他是开心的。
她也由衷地为他开心。
如果他的乐队今晚跟谁谈妥,顺利签个好公司,也算是了却了他对丁意的那一番愧疚与遗憾吧。
乔稚晚这时又想起夏帷说,他这样的男孩子,作为乐队的主唱,长得不赖,天生不会缺女孩子喜欢——她当然也看到过,他有多会对年长一些的女孩儿卖乖讨巧,吊儿郎当。
许颂柏送乔稚晚和rachel回去就离开了,听说他明天有早会,没有留下喝酒,走之前他吻了她的额头。
rachel都看到了。
这也许是在宣誓对她的喜欢和责任。
rachel以前就很中意他,现在对他更是赞不绝口,再没拿什么玩乐队的男人讽刺过乔稚晚。
乔稚晚回到熟悉的地方,却又觉得不够熟悉了。
她更熟悉的是过去一个月住的地方,狭小的卧室,老旧的家具,躺上去时会发出“吱呀——”叫声的床。
卫生间里的水管是生锈的,镜子的裂缝用宽透明胶随意地粘住。
淋浴的蓬蓬头经常不出水。
他们三个人,包括louis都共用一个味道的,那种廉价的洗发水儿和沐浴露。夏天的阳光晒进来时,整个屋子的尘埃,似乎都泛着一缕缕淡淡的薄荷香。
天花板的头顶没有宛若空中楼阁,临时支撑起来的排练室,没有会在她午休时,不断在上空盘旋交绕,伴她入眠的旋律。
这个晚上,乔稚晚很久才入睡。
关闭手机之前,她订了和rachel同天回程的机票。
一大早。
怀野被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了,房间外人声嘈杂。
他本来昨夜就睡得不好,这会儿趴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拿着手机撩起眼皮看了眼时间,就从床上起来。
边套着上衣,一边打开门循着声儿出去,就是暴躁的一嗓子:
“——丁满,大早上的你干嘛?这么着急赶我走?”
传来噪响的是卫生间。
此时一道纤影一袭米白色的风衣,静静地倚在一边,见他出来,她的脸上却没多奇怪,只上下淡淡地打量他还没穿好衣服的上半身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醒了?”
怀野眉心淡皱,愣了下。
眼见两个穿着工作服的家政人员,蹲在地上,拿着那扳手什么的对卫生间的水管又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下,这才站起来,一抹额头的汗,笑呵呵地对乔稚晚道:“美女,修好了!应该不会再漏水了,有事儿再给我打电话哈!”
还对一脸愠恼的怀野连声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帅哥,打扰你休息了!”
乔稚晚点点头:“谢谢你们了,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怀野目送那二位离开,他狐疑地瞧了眼那水管,又移眸,视线落在乔稚晚的脸上,顿了顿,启唇:“你干什么。”
“水管不是漏了吗,昨天洗澡我就发现了,”乔稚晚说着,看他一眼,然后去自己住的主卧收拾东西,“今天回来时正好楼下叫了家政修水管,我就叫他们修完顺便上来看看,你放心,钱我付过了,修一次包第二次,如果再漏水,你就打电……”
“——我问你,”
怀野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起床气和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齐在他胸口充胀,他的嗓音都生硬,“你回来……干什么,这么早。”
问的奇怪。
好像她不该回来一样。
他明明没想这么问她的。
显得好像早就想赶她走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