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稚晚突然兴味盎然。
“你也不是不知道吧。”
怀野看着她, 下颌微扬, 唇边染着一点儿笑意, “忘了?”
这是在说上次金曲节的事情吧?
他这副口气,没半分感激的意思不说, 倒好像她欠了他的似的。
乔稚晚心下笑了笑, 最后看他一眼, 转回头去, 不知怎么, 她居然对他没半分愠恼, 似乎是熟悉了他这副无赖模样。
她也降下自己这半侧的车窗, 凉薄的风一股脑地吹了进来, 她拿起电子烟, 悠悠地吸了一口。
装不出的熟稔。
她的指尖儿涂了圈儿冰蓝色。
怀野的视线落在她莹润的手指,半分凝神。
雨大不少,轰隆隆地砸在停车场外,仿佛再下一段时间,雨水便会汇成浪潮,源源不断地溢满这压抑的地下空间。
用巨大的洪流载着他们,晃晃悠悠地摇摆入外面的夜色中去。
乔稚晚凝视窗外半晌,她又侧回头,缭绕的卷发拂在她后耳廓很白皙的那片皮肤,她对后座的他轻轻一笑:“当然没忘,这些年我有了解过你的事,知道你现在很红,你的乐队也很厉害。”
怀野微微地扬眉,小几秒后,也笑了:“看来你很关心我吗。”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以前多么讨厌别人作出那种关心他的姿态,来打听他的事情。
现在他倚住车门,懒洋洋地支起脑袋来,脸上蓦然出现几分得意洋洋的兴味,见她说话没了下文,又问:“所以,然后呢?继续夸啊。”
乔稚晚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蓝莓味儿的烟气呵到他的鼻尖儿,她的笑意却没有转瞬即逝,“夸什么。”
“夸我啊,”少年一脸的理所当然,“怎么,说两句就没了?上次不是说我装不认识你,你现在这么生疏?”
乔稚晚笑着摇了下头。
她转过脸去,不看他了,正色了些许,“但是今天要跟你们公司谈的合作,我是真的没有来得及细看,不知道是跟你们乐队。”
“转移话题?”
他笑着,有点儿不满。
“——我的意思是,”乔稚晚最后只从后视镜里瞥后座的他,没有再回过头去与他有直面的交流,“你现在下车吧,我要上去一趟,我们乐团的人已经到了,我要具体和他谈一下。”
“那你就是答应了?”怀野懒懒地活动着肩膀,“我提前跟你说好,就算我的经纪人和公司都答应了,我都不会答应,我不喜欢别人来插手我的事情。”
“说实话,我也不想,好吗,”乔稚晚有了点儿脾气,回眸,“我完全不想乐团接手这样的合作,古典乐团的概念和摇滚乐队本来就不一样,我完全尊重你的乐队,我对你的音乐创作也完全不感兴趣,这件事从最开始我就没有任何的想法。”
她这样说。
已经完全把自己抽离了方才“对他这些年有过了解”的那种近乎暧昧的情绪状态。
好像连她自己也忘记了,她曾和他一起玩过乐队,他们共同进行过一些摇滚乐相关的创作。
那首歌后来还被他用她的英文名命了名。
虽然她心底并不确定,他这么做,是否是有意为之,还是只是因为那首歌是他们共同的作品。
怀野却是不恼,只是淡淡地扬起嘴角,睨着她,口气都带了轻嘲:“所以,你为什么不走。”
“……”
“不想做的事情直接走不就好了?”他说,“有必要还要上去一趟那么麻烦?”
乔稚晚想说,不是这样的。
现在的她从rachel那里接手了分乐团,身上已然有了莫大的责任,无法再像那个夏天一样那么恣意放纵,随心所欲,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无法再像过去一样叛逆轻狂。
做不到像他这样的不羁又随心。
他们不是一类人。
这么看来,他好像和过去没有太大的变化。
她却又被关入了那个现实的牢笼,求不得一瞬的轻松。
怀野知道他这样说,的确也有些强人所难。
她和他的确不是一类人,从以前就不是——所以她当初走得十分干脆,挥一挥衣袖,什么也没带走。
连louis也是。
狗走丢了那么久,她都没回来找过一趟,当年还因为他偷了她的狗跟他大发脾气。
“那好吧,”怀野说,“我自己去打车。”
“……”
这话说的。
好像是她让他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乔稚晚眉心轻拢,还未接话。他那侧的车门传来了动静。
接着,他整个人就吊儿郎当地晃了下去。他是又长高了,双手插着兜,长腿迈开,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她这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