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凝没有动,眼神中带着疲惫:“我去吧!”
许诺本想自告奋勇,想到自己正装醉,也就没出声。她想于冬凝那样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阿喜给于冬凝松了手脚陪着她去了自动取款机,阿夏和阿发留在车上。许诺能感觉到阿发开了车窗,窗外的风吹了进来,随着打火机的声音,她闻到了香烟的味道。
阿夏说:“老大,不是我说,这俩女的都长得的好看,要不咱……”
“阿夏,你老婆也在家待产,为了给你生一个孩子劳心劳力,你在这里想些什么。”阿发呵斥声很大,随即声音有所缓和,“难道你想干这事干一辈子么?等干了这一票,拿到些钱,我们就洗手不干,陪着老婆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许诺听到阿夏的话惊了一身冷汗,好在阿发是这个犯罪团伙的头儿,不然她和于冬凝……
五分钟后阿喜带着两万现金挟持着于冬凝返回车内,她嗓音里是说不出的疲惫:“钱你们已经拿到了,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会儿。”她怕她这样下去体力透支,保不住这孩子。
阿发随便拨弄了一下钱,没细数,显然很信得过阿喜,然后点点头,转而对阿喜说:“你去找找附近有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点吃的回来。”
待阿喜奔走在五将市街头去买食物时阿发才说:“这附近有个山头,我们把车腾给你们休息。”
于冬凝知道阿发他们和她所看到的表象不一样,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得一起上了山,绑住她们手脚让她们在车内休息。
许诺知道于冬凝是真的睡着了,如白瓷一样的肌肤显得有些苍白,睫毛长长像一把扇子,眼睑下一片黑色。
她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不断上升的火苗,火光中是那三个歹徒的模样。胶带绑得并不紧,她稍稍挣几下应该能摆脱,等手自由了,脚上的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山上树木繁茂,要是她跑出去刻意藏在树林中,他们未必能找到她。
可她走了,于冬凝的危险系数就直线上升了。带着冬凝姐一起逃跑?不行,她有孩子了,不能让她冒险。
想来想去还是等尤书宁来救她最靠谱,虽然被动,但是最安全靠谱的。一是银行卡里的钱还没取完,对她们的态度应该不会太差;二是从阿发的话中就听出他们贪心不足,肯定不仅仅满足于这五万。
也就想想的空档,眨眼间那三人就被特警团团包围,她都没来得及弄清事情的始末。尤书宁拉开挨着她这边的车门,在跳跃的火光中她看见他黑着一张脸掏出一把军刀,快速而精准的划开她手脚上的透明胶带。
许诺抬头正巧望向他冷峻的眸子,伸手掐了掐脸颊,大喜过望:“师父,你怎么来了?”
尤书宁见她一个劲往脸上掐,绷着的脸也有所缓和,反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来了?”
许诺呵呵笑,转身轻轻划开于冬凝手上的胶带,推醒熟睡中的她,细声软语道:“冬凝姐,我们回家了。”
于冬凝长睫一颤,掀开眼帘,泪水倾泻而出,喃喃道:“家?我还有家吗?”说罢坐起来,抬手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推开车门出来,像没事人一样微微一笑,对尤书宁道:“尤律师,今天的事谢谢你。”
许诺望着周围骤然出现的特警,还是没有明白。山风吹来,她一个寒噤,抱着胳膊努力让自己暖和一些。
尤书宁脱下风衣,隔了整个车身递给于冬凝:“山上冷,你先穿上。我和小诺还有点事要处理,我派人送你回去。”
于冬凝犹豫的看了眼一旁的许诺,还是接了过来。她现在处于特殊时期,不能感冒。
“向东,你送于小姐回去。”
特警队队长向东冲尤书宁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回答:“是。”
许诺见于冬凝跟着向东走了,他回头,柔声问她:“冷吗?”
她点头,还未说话时就被他拉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传到她体内。
他声音里竟然能听出害怕:“你知道我当时接到你的电话是什么心情吗?我多么怕下一秒就失去你,这一次的心情,和上次地铁追尾时一样。”
她一愣,想起那次从地铁出来,他也是这样将她抱在怀中的,紧紧的,带着浓重感情的拥抱。
她微笑着从他怀中探出头,望着他的眼睛说:“所以,师父也是喜欢我的对吧?”
尤书宁莞尔,伸手点了点她额头,无奈道:“我对你做的一切,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吗?非得我把话说那样明白?”
许诺高兴的想要蹦起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胆的搁在心脏处,说:“因为这里,没有安全感。”她是被许、韩两家在亲情中遗弃的孩子,在爱情中更是不敢奢望。
他弯腰在她额头落下深深一吻:“我就是你的安全感。”
许诺洗洗鼻子,在越烧越旺的火光中泪流满面。
对,是他给了她安全感,毫无条件的当她的避风港。
“我们抓紧时间赶回去,见华生最后一面。”尤书宁拿起甲壳虫的钥匙帮她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自己俯身坐在驾驶位上。
许诺忙擦了眼泪滑到作为上,系好安全带说:“师父,冬凝姐有孩子了。”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惊诧的看着她,艳黄色的甲壳虫在盘山公路上走了一个完美的s形:“你说什么?”
“冬凝姐怀孕了,孩子是穆律师的。”
他眼神一沉,沉默的踩着油门。
他们赶到景和医院时已经是早晨八点,夏天的太阳已经透着满满的热气了,甲壳虫直直的冲到停车位上。他拉着她的手从救护车通道跑到住院部内,恰好是医生交接班时间,几个电梯全部是满的。
尤书宁回头看着她,问:“走楼梯成吗?”
许诺点头,率先拉着他的手往安全通道上冲去。她一定要告诉穆华生,他有个孩子,和冬凝姐的孩子。
五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他们几乎是一鼓作气跑上去的,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能听到病房内传来一阵阵抽泣声。
她喘着粗气,颤抖着推开门,属于穆华生的那张病床上蒙着一层白布。魏皓月在穆父怀中哭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小步挪过去,想掀开看看那层白布下是不是穆华生,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捂着脸泪如雨下。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就连到死都没让他知道,他不惜用生命呵护的女人,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魏皓月见他们进来,忙冷静下来,红着眼眶将一个信封交给尤书宁,说:“这是华儿要我交给你的,里面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尤书宁也憋红了眼眶,从魏皓月手中接过那张信封,拆开来看,里面有一把钥匙,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书宁,烦请你帮我料理后事。”他把信捏在手心,望着跪在一旁呆呆的盯着穆华生遗体的许诺,上前搀着她说:“现在还不是我们难过的时候,我们要帮华生办完他最后的事情。”
许诺反身扑进他怀中,大哭起来:“我恨穆华生,我恨他。为什么就不能撑到我们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呢。”遗憾往往更让人心疼,她转身走到病床前,眼泪啪嗒一下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了一片。